他問:“你說我將來要不要改改性子,變得稍微成熟淡定一些?”
司危點頭,抬手拔掉他頭上的玉簪。
鳳懷月巋然不動,說穩重,就穩重。
司危指尖在空中一揮,又變出一隻巨大的蛾子,撲棱著慘白翅膀嘩嘩掉著粉,挺著鮮紅肚子直直猛飛。
鳳懷月:“啊啊啊啊啊!”
在這一點上,他與彭循頗有叔侄之相,簡直恨不能撒開八條腿狂奔!
最後手腳並用地掛在了司危身上,怒曰:“你有病吧,快點把它弄走!”
司危提醒:“你自己難道就沒本事破它?”
鳳懷月:“……你要這麽一說。”
也對啊,自己就算是受了再重的傷,難不成還對付不了一隻大蛾子?別說一隻,就算是一萬隻,不也只是一道符咒的事?
怎麽就如此順其自然地掛在了別人身上!
真是豈有此理。
鳳懷月深刻反思,最後反思出的結果,道:“這肯定是你的錯。”
司危問:“錯在哪裡?”
鳳懷月道:“錯在這隻蛾子實在是太惡心了,你是怎麽找到的?”
司危答曰:“你當初扔在六合山中,準備嚇彭流的,我說這東西太惡心,你說確實惡心,所以才要養在我家,堅決不肯帶回月川谷。”
鳳懷月:“……”
這好像確實是當年的我能做出來的事。
第52章
宋問並沒有在外多待, 很快就折返邱府。鳳懷月正在院中乘涼,見他進來,便問道:“如何?”
“舅舅讓我也一道去登鬼船。”宋問坐在一張圓滾滾石凳上,抬頭看看屋內, 瞻明仙主並未出來, 很好,於是連人帶凳往前“哐啷”一挪!
鳳懷月:“你給我坐回去!”
宋問:“……哦。”
不甘不願。
“說正事。”鳳懷月遞過來一杯茶, “你對鬼船了解嗎, 或者說, 對陰海都了解嗎,那裡的都主, 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據傳所有登上鬼船的人,都會被安排進一個獨立且完全封閉的船艙,沒有窗戶,若想照明, 就只有在船上買天價海珠。五萬玉幣與四十萬玉幣的艙位, 差別只在房間大小與仆役數量。所有乘船者一旦進入船艙,就只能待在那一方天地中, 直至抵達陰海都。”
“不會被憋瘋嗎, 那應當是一段極漫長的旅程。”
“正常人肯定會瘋,但願意登鬼船的人, 還真未必會瘋。”宋問道,“或許大多還極為興奮, 而這點興奮, 足以支撐他們走完整段海路。”
“那陰海都的都主呢?”
“這就不好說了。”宋問道, “他神秘萬分, 從不露面, 獨自住在一座飄浮於海的百層高塔之巔,有時候若大海中刮起颶風,引得塔身晃動,玉幣便會如暴雨一般,從高塔的四面八方紛紛滑落。”
這樣一座明擺著裝滿了流油財富的塔,放在陰海都那樣一個暴徒橫生的欲念之地,如何會不招人眼紅。所以三不五時,高塔周圍便會飄浮起一具又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一個人摸進塔,死一個,十個人摸進塔,死十個,一百個,一千個,甚至有一回四萬妖邪聯手攻塔,也隻換到了同樣的結果。
天地晦暗,海水在礁石上拍打出紅色的泡沫。
鳳懷月又問:“那些血肉模糊的屍體,是被利爪抓出來的嗎?”
宋問看出他的擔憂,雖然很想替美人消解,但總不能在這種事上說瞎話,只能道:“不知道,沒有人會注意這個,不過……應該不是他。”
“我知道那裡的都主不是溟沉,但他與溟沉定然有脫不開的關系。”不然哪裡來的什麽“小都主”?最近魯班城裡沒有再出現過鬼煞傷人的事情,鳳懷月也不知自己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提一顆膽,別是真跑回陰海都奮發圖強了吧?
宋問道:“他應該不會如此昏聵。”
鳳懷月道:“為何不會,你又沒有同他相處過,連我都心裡沒底。”或者說原本是有底的,但是被失憶之事一鬧……總之萬分唏噓,很需要將人找到,當面聊聊,而且找得越快越好,省得大家下次相見就是修真界與陰海都的最終決戰。
宋問道:“六合山的弟子已經在找了,而且是掘地三尺的找法。”
鳳懷月知道司危肯定會安排人去找,但卻沒想過會找得如此聲勢浩大,正說著,余光瞥見一片黑影,他回頭看向屋門口,就見司危正披著睡袍站在那裡,臭著一張冷酷的臉,倨傲一哼。
宋問十分慶幸,幸虧自己方才把石凳挪得遠。
鳳懷月道:“你哼什麽,不準我問你,難道還不準我問別人嗎?”
司危走到他跟前,伸手扯住臉:“說說看,問出了什麽結果?”
鳳懷月哇哩哇啦,如實回答:“什麽都沒問出來。”
他說話時,被扯得嘴漏風,看起來分外可愛。於是司危揮袖一掃,宋問猝不及防,凌空直挺挺地飛進了房!
司危彎下腰,溫柔噙住那兩片花瓣一樣的嘴唇。鳳懷月對他這毛病很是沒話說,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這人竟然還有那麽一點點長輩的樣子,知道有些畫面不能給小輩看。
宋問趴在地上,被摔得半死。
還要爬起來應付又笑容滿面找上門的邱鵬,簡直了無生趣。
時間很快就到了約好登船的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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