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讓他過來。”
周瓊明白陸叢這麽安排的苦心,便答應了下來。轉頭看了眼兒子,猶豫著開口道:“跟著你來的那個女孩…我看她有些執著,你要是已經有了決定,就找時間跟她談一談吧。”
說的自然是岑滿,和對什麽人都無所謂的區凱樂不同,岑滿活得有些矛盾。周瓊同為女性,早就看出來岑滿對兒子的心意,起初她也是有詢問撮合的想法,不過今天之後,她已經明白岑滿和沈潭沒可能了。
只不過感情往往比想象得更難控制,解鈴還須系鈴人,想讓岑滿過得不那麽擰巴,還是得沈潭去。
“我明白,我會去的。”
“嗯,我看她是個挺好的姑娘。想開了,以後的日子也能舒坦得過下去。當然,媽媽也希望你也能過得開心,無論你怎麽選擇,我都會祝福你。”
周瓊沒有說太多,隔斷了二十年的親情,再見面已是物是人非。有些事並非三言兩語便可以彌補,而沈潭過去經歷過的事她也無法完全感同身受。
“謝謝。不過還是把我當成陌生人比較好,這樣對你現在的家庭以及你自己都好。我變成獵食者責任又不在你,所以沒必要被‘母親’兩個字捆綁。”
“晨晨…”周瓊還是沒能忍住,她喚起兒子最初的名字。
盡管沈潭並沒有給出回應,她也並沒有因此傷懷,而是面對陸叢說道:“這段時間你們沒地方住就先在我這兒吧。我一會讓人把樓下空著的單人宿舍收拾出來兩間……”
一旁的沈潭突然插了一句:“一間。”
陸叢和周瓊同時愣了一下,隨後一個捂臉,一個不自然地笑了下。
“我記得應該有雙人間,我去找學生首收拾一下。這段時間…你們出去買些換洗的衣服日用品,回來就能休息了。”末了還對陸叢客氣地說道,“晨…沈潭他對基地還不熟,就麻煩你多照應著點兒了。”
陸叢下意識揉了一把自己亂糟糟的頭髮,胡亂應了一聲就強硬得把沈潭拉了出去。
兩個人在外面逛了一圈,陸叢莫名有些慌,整個過程忙著給複明的沈潭介紹基地的風貌,那嘴就幾乎沒停過。
而沈潭也沒有打斷陸叢,由著對方用這種方式逃避與他的對話,可看人的眼神卻越發難以形容。
等兩人拎著兩大包東西回去時,周瓊已經收拾好了房間,不過她本人已經先被兒子和丈夫接回家了。
留下來交待事情的實驗室學生知道沈潭也是老師的兒子,所以提起高開的父子時她只是一句帶過。
因為沈潭在基地還沒有真實身份,所以周瓊只能給兒子留了傳統的房間鑰匙。房間是標準的雙人宿舍間,面積不大但配套的設施完備,並且和周瓊其他的學生不在一層,也不用擔心被打擾。
唯一讓陸叢有點意見的就是宿舍的布局並不是一人一間臥室、廳廚衛共享的那種,而是兩張床幾乎挨著擺的舊時旅店布局。
這就意味著早上起床一睜眼,大概率看到的就是彼此的臉。陸叢原本是最不在意這些的,畢竟原先經常和戰士們睡訓練營的宿舍或者通鋪,也不是沒經歷過早上起來枕著別人胳膊的事。
可面對沈潭,他豁達不起來。想起意識模糊時看到的對方識海深處的情景,陸叢就忍不住捂臉。
“你今天有意外躲我?”
“沒有!”
面對陸叢果斷的否認,沈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慢悠悠問了一句,“精神交融的時候,你……也進到了我的識海深處,看到了對麽?”
一個‘也’字就代表陸叢糊弄不過去了。被當事人這麽乾脆挑明,陸叢下意識‘嘖’了一聲,短暫猶豫了下後下定決心,一屁股坐在了沈潭對面的床上。
“沈潭,我真的很好奇。為什麽會是我?”
“為什麽不能是你?”
陸叢有些納悶,他指了指自己說道:“我長得又不好看,還是男的,還比你大很多歲。”
沈潭等陸叢說完自己的‘不足’,淡淡說了一句:“你覺得我需要在意對象的長相?”
“額…確實不需要,那!…”
“我想要你,僅此而已。不需要找其他理由來說服自己。”
陸叢還要再說,沈潭這回已先一步開口,把他後面的話給噎了回去。說完後突然來了一句,“你今天為什麽躲我?”
“我那不是躲!”被問及原因,陸叢不得不回憶他剛剛經歷的情景,“只不過…任誰進了別人的識海裡,結果發現裡面全都是‘自己’,被嚇到也是正常的吧。”
陸叢覺醒是被沈潭引導催化的,過程中他不僅體驗了一次比死還難受的漫長疼痛外,還誤打誤撞與沈潭的精神結合了一段時間,也因此能進入到對方的識海深處。
一般精神力越強的異能者,他的識海就越難入侵,堅實的精神力屏障是他們自保的本能,有時甚至不是刻意阻擋,而是控制不住排斥別人侵入自己的腦袋裡。
如沈潭這種級別的識海就更是,陸叢看到的是一座圍牆高聳入雲的監牢,就像是當初的法斐,可這座心之堅城卻任由他隨意出入。
在沈潭的識海深處,陸叢看到的是自己,或者準確說是沈潭記憶中的‘自己’。伴隨著他們相處這段時間裡的所有記憶,幾乎佔滿了沈潭的識海深處。
這個結果,陸叢是既意外又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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