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顧禮道:“景翊,合作愉快。”
這算是在回應景翊昨天上午那句“我們合作”的無心借口。
景翊質問道:“這算什麽狗屁合作?”
沈顧禮看向他,認真地思考了下,給出一個答案來,解釋道:“你打架,吸引火力,我負責……”
“勾引易南洲?”景翊冷漠反諷。
沈顧禮安靜了一瞬,沒怎麽在意地接上自己剛才的話,輕聲道:“收集資料而已。”
“你就是故意的。”景翊重複道,“就是故意的!”
就像四年前,他在監察取證廳看到星野池和沈顧禮的那份聊天記錄一樣。
他清楚地認知到,眼前這個人把容貌視作無往而不利的武器,讓所有人如飛蛾撲火一般心甘情願地撲倒在自己的腳下。
沈顧禮就是那個操控人心的神明,冷靜地、理智地、完全不會有任何在意地看著所有人的沉淪。
他是他掌控一切的一個玩物而已。
“我沒有解決掉易南洲。”沈顧禮出聲道,“距離徹底打草驚蛇,還有十個小時的時間。”
“景翊,到明天上午九點天神生物所有員工上班之前,你只剩下十個小時了。”
沈顧禮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繞開景翊,朝門外走去。
緊接著,他被景翊拉住身形。
景翊神情間帶著怒意和沉默的妥協。
然後,他輕輕地松了下指尖,聲音之中蘊含些許的沙啞與疲憊,像是徒勞地低聲問道:“你要去哪兒?”
“我們的合作已經結束了。”
天神生物易南洲所掌握的分部與星野家並沒有任何牽扯,只是跟軍區私販基因藥劑流通案有一定的關系而已。
這時候,Z7星A3區正中央的巨大銅鍾發出一聲輕響,指針正好指向深夜十二點。
沈顧禮道:“景翊,你只剩下九個小時的時間了。”
說罷,他伸手劈開景翊緊緊握住他的那隻手,朝門外走去。
景翊怔住。
從始至終……從重逢開始,到現在,他才發現沈顧禮的態度一直都沒有改變過,對他的態度永遠是平靜到可以視作一個並不相關的陌生人。
跟他解釋,是因為他無理取鬧和糾纏。
和他合作,是因為他還有唯一的一個用處,只是能打。
沈顧禮看他的眼神,跟他看易南洲的眼神,並沒有任何區別。
他在沈顧禮這裡,完全沒有任何特別。
沈顧禮從重逢,到現在,最大的情緒波動,竟然只是在藍調味道走廊上那三句如同演戲的敷衍反問。
而那只是在察覺到易南洲存在時,沈顧禮順勢而為的做戲手段。
他待他,還不如演戲來更加真切。
至少,那三句話的情緒波動要更加的飽滿和充實
景翊僵立在客廳裡。
他不信。
他不信在景家的八年裡,沈顧禮對他全是演戲,沒有半點真情實意。
景翊突然想到什麽,自欺欺人地確信道:“他明明那麽喜歡我。”
生日送的小白花,親吻他眼睛時神情間的小心翼翼,那些掩藏在細節裡面的動作和神情,一定是做不得假的。
沈顧禮一定是喜歡過他的。
沈顧禮只是在生他氣而已。
無聲的抗拒,只是在抗議他過去對他的忽視。
做錯了事,的確該認錯。
只要他認錯、道歉,沈顧禮就會原諒他了。
景翊猛然閉上眼,平複好自己的所有情緒,睜開眼,朝臥室方向走去。
正如沈顧禮所說,距離徹底打草驚蛇,只剩下九個小時。
他還要去把人給追回來,只剩下七小時。這一次,他絕對不能再讓沈顧禮走掉了。
他還在生他的氣,他還沒道歉。
……
沈顧禮離開A3區,回到旅店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
他用鑰匙進了房門,去衛生間洗了個澡出來,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用通訊器查了Z7星的星航線。
遠星際的航班每天只有幾趟。
最早的星航啟航是在明天早上七點,一共有兩架星航。
沈顧禮在星航網上分別購買了兩架航班的票。深夜購票,再加上乘坐早上七點星航的人比較少,出票的時間非常迅速,幾乎是秒出票。
早上六點,沈顧禮在旅店前台那裡退了房,轉身走入夜色之中。
六點半。
旅店前台正昏昏欲睡著,等待著同事交接班。
直到一陣風吹了進來,來人帶著寒意大步走到前台面前,出聲問道:“今天早上有人退房嗎?”
前台驚了下,然後睜開眼,看見景翊,遲疑道:“先生您……”
景翊抬手將槍柄往桌上一磕,重複道:“今天早上有人退房嗎?”
著該不會是什麽追殺事件吧?
她聽說昨晚藍調味道那裡發生了流血事件。
前台結結巴巴道:“有,是一位先生。”
景翊追問:“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非常好看。”
“我退房。”
景翊將鑰匙丟在前台,轉身衝進了將明未明的天色之中,余留前台在後面追著說“先生你的退房押金還沒有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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