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征求這個人的同意。
沈雲霧的做法已經證明了,溫和的詢問根本沒法讓這個人過得更好。
沈顧禮眸中沒有多少情緒,伸手去開自己房間的門。他按照以往的慣例,拿了衣物,去浴室洗澡。
出來時,景翊就站在門口,沒有出聲,只是安靜地盯著他,像是真的監督他一樣。
沈顧禮吹完頭髮,這個人還是沒有離開。
他走到這個人面前,開口道:“我要睡了。”
言下之意是景翊該離開了。
景翊出聲道:“我又不會打擾你。”
沈顧禮沉默良久,盯著景翊。
隨後,他轉身走到抽屜前,抬手取出一管藥,轉手丟給了景翊。
景翊接過那管藥,垂眸看了眼上面的藥名。
這是一管具有止血功能的藥劑。
他身上的傷口因為今天晚上的動作,又裂開了來,鮮血被衣服吸收,濕噠噠的衣料貼在他的傷口上。
“謝謝。”
景翊出聲,就看見沈顧禮翻身上床,關上了燈,將自己裹在了被子裡面。
景翊輕手輕腳地走進衛生間。
浴室裡的水汽氤氳開來,還留有橙香的清淡味道。
景翊脫掉外套和上衣,側身背對著鏡子,手指撬開藥劑的蓋子,抬手倒在了後背上。
等到他一個人處理好傷口,再走出來的時候,他安靜地走近,看向床上的人,然後坐在了不遠處的椅子上。
安靜的氛圍裡,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微弱地透了進來,隨著時間的移動而變換光影。
景翊一動不動,突然間想起了四年前的一幕。
在謝家孤島上,沈顧禮對星野乘出手的那個晚上,那應該是沈顧禮時隔多年再一次見到星野池。
當天晚上,這個人發了燒,他以為這個人是發情期來了,準備給這人找一支抑製劑,這個人說自己是發燒,不是發情期。
那時候,他隻當沈顧禮嘴硬得很,沒再勸,翻身下床,去了浴室。
再出來的時候,他發現這個人睡著了,就連他探手觸碰這個人滾燙的額頭,沈顧禮都沒有任何反應。
簡直脆弱得要命。
那天晚上,他也像這樣坐在沙發上,盯著這個人。
他每隔一個小時都要去碰碰這個人的額頭,怕這個人真的因為嘴硬而發燒死掉了。
那時候,他的心境是怎麽樣的呢?
指針指到凌晨兩點的時候,景翊突然出聲:“沈顧禮。”
躺在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動靜。
景翊起身走過去,彎腰在閉上眼睛的沈顧禮耳邊道:“別騙我了。”
“你沒睡著。”
景翊坐在這個人身邊,低聲道:“不用裝睡。”
他伸手將人撈起來的時候,沈顧禮睜開眼,在微弱的光線裡,盯著他,眸光中沒有半點睡意。
雖然有所猜測,但是當景翊真正接觸到沈顧禮的狀態時,仍舊感到心疼。
這個人怎麽能把他自己的生活過得這麽糟糕的?
景翊放緩聲音,問道:“是睡不著?還是……不敢睡?”
沈顧禮沒有出聲。
好半晌後,景翊起身出了門。
他再回來的時候,換了衣服,手中還拿了水和一個熟悉的小藥瓶,抬手打開床頭的小燈。
景翊將人拉了起來,將小藥瓶裡的藥倒了兩粒給沈顧禮,又把水遞給他,出聲道:“吃吧。”
沈顧禮看了他一眼。
景翊道:“不能多吃,珍惜點兒,你就今天一個晚上可以吃著藥睡覺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隱約不善的生氣。
沈顧禮仰頭,就著水服用了手中的兩粒藥。
景翊道:“你從前是不是隨便吃的藥?”
那種抬手一倒,小藥瓶裡滾出多少粒藥,就吃多少粒藥。
沈顧禮將水杯還給景翊。
景翊接過水杯,轉手放在不遠處,順帶著關掉了床頭的小燈,將這個人裹進自己懷裡,躺了下去。
他能明顯感知到這個人身體的僵硬,語氣僵冷地道:“現在才知道反抗?遲了。”
“等你睡熟了,我就……”
他能怎麽樣呢?他完全不能夠把這個人怎麽樣。
景翊試圖去威脅沈顧禮,話到一半,便自主地沒了威勢,輕聲喃喃道:“你真像隻小貓。”
從前是清冷漂亮的小貓,現在是生命力脆弱的可憐小貓。
景翊安靜下來,輕輕安撫他懷中的人
直到那兩粒藥的藥效逐漸上來了,他才能感知到這個人變得放松的身體。
他在他的懷中睡著了。
這像是一個來之不易的驚喜感知。
安靜的氛圍裡,景翊嗅見從沈顧禮身上傳過來的甜橙香氣,身體的生理反應永遠無法克制,想要和這個人死死糾纏。
這個人真的太可憐了。
景翊靜下心來,沉默地感知著這個人還活著的生命力。
第二天早上,景翊先於沈顧禮清醒過來。
他無聲無息地起身,出了門。
沈顧禮睜眼醒來的時候,目光盯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意識慢慢聚集起來。
直到門口傳來敲門聲,沈顧禮才坐起身來,盯著門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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