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總這麽送,可不興。
“舒哥兒。”
江舒抬眼,面上一喜:“張全哥,你怎的過來了?”
“我想同你商量此前你和我說的事。”張全看了一眼旁邊的楊守,雖然都是同村也曾經為同窗,但他若是明說反倒像是來搶活的,面上也有了些不知所措。
楊守卻是無所謂,江舒幫助他從低谷走出,就算對方要他讓位,他也是願意的。
他笑道:“那舒哥兒你們去後院聊吧。”
“不礙事,在這裡說就行。”江舒話音一落,對面兩人的臉色都有些微妙,他失笑,“沒說讓二位兄長怎樣,一起商量便是。”
楊守和張全尷尬對視一眼,旋即又停羞澀的笑了笑,便坐在了一起。
江舒從未想過讓張全頂替楊守的帳房先生一職,因為他發現比起算帳,張全更讓人覺得堅實可靠,說話做事書生氣卻有力量,這種類型的人是很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從而快速交心的。
因此,他想讓張全做管事,畢竟是跳槽,沒有越做越低的道理。
“只是做我這裡的管事,並非如意齋那種閑散拿銀子的管事,這店裡的一切你都得了如指掌,包括地窖裡各種蔬菜果肉的數量都得清楚並及時進行儲備,每一筆帳你和楊守哥都要記得清清楚楚。”
一來,他自己就不需要惦記太多事情,二來,這些人還可以相互把控。
並不是他不信任誰,只是很多時候並非信任二字就能成事。
人都願往高處走,張全自知自己無法繼續往上考取功名,乾脆就放下那些所謂的架子好好賺錢養家,從他不曾堅決拒絕江舒,就已經是默認了。
他拱了拱手道:“我自是會做好你交代我的事情。”
“那就好。”江舒面上帶笑,“你們聊著,我出去一趟。”
他不知朗山去了哪,這還是第一次兩人都在多樣館卻這麽久不見面。
他站在門口借著街道上的燈籠光左顧右盼,也瞧不見他家二郎那雄偉的身影。
“漂亮哥哥…”
有些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江舒低頭就瞧見一個到他腿根的小豆丁,手裡還攥著一塊硬糖。
他蹲下身子笑了,溫聲道:“你是旁邊成衣鋪子裡的小豆苗,找我有什麽事嗎?”
“高哥哥說請你去長橋,他還說看了就開心了,豆苗也要哥哥開心……”小豆丁咧著嘴笑,門牙都沒長齊就學會哄哥兒高興了。
“好的,那豆苗回家去吧,你爹爹要擔心了。”
豆苗口中的“高哥哥”就是朗山,小孩純善更敏感,朗山只是身形高壯看上去可怕,實際內心善良又細膩。
否則也不會花著心思的哄他。
這時候的人們取名字都質樸,長橋真就是長長的橋,連接兩岸,橋下是並不湍急的溪流,長橋是多數人的必經之地,下到三歲幼童都曉得那地方是用來放花燈的。
只是不逢集不趕廟,這橋下並沒有什麽花燈,下面倒是站著一道挺立悍拔的身影,江舒剛走近,就聞到了香甜味兒。
“二郎?”
朗山轉身手裡拿著剛做好的花燈,旁邊石板上放著炒栗子和兩串紅豔豔的冰糖葫蘆,上面的麥芽糖很厚,瞧得人口齒生津。
他不大好意思的摸了一下後腦杓,把花燈遞到江舒眼前:“喜歡嗎?”
“很漂亮。”江舒接過燈,上面還夾著一張紙條,他姚抬眸笑問,“我能打開看看嗎?”
青年眉眼彎彎,周圍的燈光照在水面又映在他臉上,掀起淡淡波瀾,像是鍍了金光的神明,而朗山則像是竊取了神明憐惜的民眾,在滿含欣喜的目光下,他緩緩點了點頭。
願百無禁忌。
許是江舒生病時的模樣嚇著他了,只希望天上神人護他再無避諱。
大概是乘著月色的緣故,眼底像是帶著一絲水光,江舒把紙條疊好放進花燈裡,而後將帶著期待是花燈放進水裡。
他笑道:“如你所願。”
炒栗子是用火乾炒的,並不是後世的糖炒板栗,但栗子本身就是香甜清糯的,並不影響口感。
許是浪漫上頭,江舒雙手揣進袖口裡,旁邊的糙漢子則是一口一顆小板栗喂著,還要時不時喂一口糖葫蘆中和一下味道,於是兩人就在嚴冬裡坐在橋下吃了一斤栗子和兩串糖葫蘆。
後來回去時,江舒鼻水兒都要掛不住了。
“你們這情趣,當真別致。”孫晟霖瞧見他們回來忍不住打趣著,“喊我來嘗奶茶,你們當事人卻跑個沒影兒。”
江舒鼻尖通紅,臉上卻笑意不止:“那一會許你多喝幾碗,茶葉給我,我馬上去煮。”
知曉多樣館的規矩,客人們也總是很識趣的在臨近關店時就結帳離開,最後只剩下他們一些人,將店裡打掃乾淨就都去了後院。
忙活了一通各個都不冷,一群人坐在後院裡圍著鍋子看煮奶茶,連孫晟霖都沒想到茶葉和奶居然會煮出這麽美妙的香味。
江舒先給朗山盛了一碗,然後是孫晟霖,之後便把杓子給了張順他們,東西好喝,氣氛卻有些古怪,畢竟少了個人。
他捧著碗,面上不無感歎:“都嘗嘗,要不是於水被我發現他賣咱們炸雞的秘方給其他吃食鋪子,這些東西也該有他一份的。”
“秘方!”張順氣的咬牙,“早就看他是個心思活絡的,舒哥你對他不薄,居然做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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