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山厭惡的驅趕:“拿到銀子了,都給我滾出去!”
朗家大房和三房本就是為著銀子來的,現如今拿到手了自然不會再多逗留,紛紛啐了一口就快速離開了,生怕朗山一會後悔把銀子給他們。
茅屋前的人漸漸離去,李長福看著朗山欲言又止,他是萬萬沒想到朗山娶了江舒之後會有這種造化,他如今是後悔那般待人了,不知道西河村的江家會不會後悔當日斷親。
朗山挑眉:“村長有話要說?”
“沒有沒有,就是身為村長也想問問你們如今過得可好?”李長福訕訕問道。
“我與舒哥兒都好,不送。”朗山並沒有因為他是村長就會和他多說幾句,他是知道李長福不喜歡江舒的,所以他也沒必要對不喜歡自己夫郎的人多麽熱情。
李長福還想再問問江舒如今懷著身孕可還好,但聽到朗山的話便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了,趕緊領著門口站著的人離開了。
朗山看都沒看虎子一眼轉身進了屋,茅草屋破敗不堪,上面還有被風吹開的洞,躺在乾草上的朗乾全然不似前兩年那般強健,一場病痛讓他病入膏肓了。
朗山覺得自己實在冷血,他直接的對方可憐,卻依舊生不出多少心思去安撫照顧他。
“你……我就知道……是我們對不住你,大山,找找你大哥他們吧?虎子、虎子太小了……”朗乾哀求著,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根本沒辦法照顧虎子了,可若是能找到朗多貴他們自然不一樣。
朗山沒說話,災情過後各地都清點了因為災情死去的人,他們那時也偶然聽說過一對夫妻在災情時售賣糧食,而後便沒了動靜。
無非就是死了。
那些災民早就因為日複一日的苦情變得瘋狂,就像之前攔著他們馬車要殺掉他們的那些人一樣。
朗多貴和崔萍去怕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怕是被人撕成碎片,渣都不剩了。
虎子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是不願意幫自己找人,當下就對朗山氣洶洶的說道:“用不著你幫我找爹娘!等我長大,我自己能找!”
“滾出去!”朗山不耐的指了指門口,“不要逼我動手。”
虎子深知自己如今沒有和朗山抗衡的手段,只能夾著尾巴聽話的出去,只是走到門口時依舊朝他咧了咧嘴吐舌頭。
朗山淡淡瞥他一眼沒有說話,看向朗乾道:“找不到的,他爹娘早就死了,去發國難財,那些災民和官府不會放過他們。”
“怎麽、怎麽會!”朗乾眼睛倏的瞪大,而後開始重重咳嗽起來。
他這一生三個兒子,他把全部的疼愛都給了老三連老大也捎帶著,只有被他一直無視的老二如今也同他並不親近。
他開始喘著粗氣,像是破舊的老風箱嗬哧嗬哧的。
“你還有什麽話要交代嗎?”朗山說著轉身就要往屋外走。
朗乾不行了。
“從前是我們對不住你,我不求你待虎子如親子,只求你給他一口飯吃,待他大些趕走便是……”
朗山點頭:“我會的。”
說罷,他轉身看向草席上躺著的人,頓了片刻說道:“我夫郎有喜了。”
隨後便出去了。
朗乾過身了。
這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如果不是他將死,朗山也不會回來看他最後一眼,讓他死時能有兒子送終。
朗山並沒有像朗崔氏那樣一張破席子裹了朗乾,他給朗乾打造棺木,甚至挑了一個離朗崔氏的墳很遠的地方,他想著朗乾大概也是怨恨朗崔氏的,所以不欲將他們埋在一起。
守了三天靈堂,朗山便找了村裡的漢子把朗乾給埋了,他又問了虎子還欠哪家的銀子沒有還。
“爺爺和我都還了,我們有做農活。”虎子如今也知道自己以後只能依靠朗山,因此說話格外客氣一些,全然不像是叔侄。
朗山聽到他的話愣了愣,想著朗乾大概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也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只能拚命做事還錢,好讓虎子以後好過一些。
徹底解決掉朗家的事,朗山就決定帶虎子去府城,起初他也有些疑慮,畢竟他確實不喜歡這個孩子,只是見他如今也知道誰最大,所以格外乖巧聽話,便又有些於心不忍。
虎子本就被朗多貴和崔萍教壞了,如今八.九歲的年紀都已經記事了,若是不加以管教,怕是日後得學成朗多貴那樣,要是成為下一個朗多寶……
於是,臨回去前,朗山特意給江舒送了一封信去,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後,就一直等在鎮上,若是江舒願意,那他自會帶虎子回去。
江舒收到信連忙打開看,得知裡面的內容時有些緩不過神來,他沒猶豫,回了信便讓紅袖拿去送了。
不知為何,他總想到朗乾生前的模樣,他隱約在想,如果當初自己不那麽狠心,多給他們一些銀子,朗乾就不用拚死拚活的做工,也就不會這麽早就去世。
他終日惶惶不安,連夜裡都是朗崔氏追著他要索命。
他猛的從床上做起來,渾身都被汗浸濕,聽到動靜的紅袖立刻敲了敲門:“主子,可需要我進去瞧瞧?”
“進來吧。”
朗山不在,成日裡伺候他起居的自然就成了紅袖和綠竹,她們乖覺,每晚都是在外面打著地鋪。
江舒坐在床上捂著有些鈍痛的肚子,臉色愈加蒼白:“紅袖,我想喝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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