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太冷,你會凍著。”
江舒擲地有聲:“方才只是我不當心,年年冬日都冷,我總不能不出門。”
朗山說不過他,也不想和他站在冷風裡裡爭拌這幾句,從廚娘那拿了簡單的工具一行人便上山了。
冬日裡的動物不多,大多數都在冬眠,當然也會有一些餓到發昏的兔子野雞出來覓食,說是打獵,無非就是胡亂轉悠。
這次的春節本也沒有要大過的打算,躲到這地方來,無非就是怕會有人登門,江舒不想扯著臉皮同人嬉笑,乾脆就躲的遠遠的。
年初一的時候,江舒把他們所有人都叫醒起來包餃子,這是年年必備的吃食,後世時他不喜歡,寧願吃泡麵,如今也只能自己做做了。
除去餃子,今年所有的吃食都是廚娘和兩位嬤嬤準備的,江舒就想偷偷懶,什麽都不想,也什麽都不做,一年到頭只有這時候他會覺得累,是那種積攢了一年的疲憊。
當疲累無處發泄,病痛就會隨之而來。
只是這次不同的是朗山發燒了,那麽大塊頭的大熊瞎子發燒了。
“怎麽回事……”江舒是真沒想到這一茬,自打他來這和朗山認識,就沒見過對方生病咳嗽。
山腳下請來的大夫笑了笑:“火氣旺盛又著了風,病來如山倒,他體格好,養養便是。”
第76章 “周歲禮宴客,江家父子三人”
病來如山倒。
江舒接下來這些時日也算是徹底理解了這句話, 朗山平日裡身體健碩,無病無災,誰知病起來卻一發不可收拾, 偏在莊子上也不好隨意挪動, 便隻想著等他痊愈後再回城。
房間裡彌漫著苦澀藥香,起初江舒聞不慣,時間一久倒也能品出點清香。
江舒費力扶他坐起來,將藥碗遞到他嘴邊,聲音輕輕地:“你可快些好,我不會照顧人的。”
“是我不好,這幾日辛苦你了。”朗山將黑漆漆的藥汁一飲而盡, “我好多了,你去休息。”
江舒撇撇嘴有些不大情願,嘟囔著:“我不累, 每日都睡得很踏實, 今早還多喝了一碗粥,倒是你都沒好好吃早飯, 我一會再給你做些其他的好不好?”
“江舒,出去。”
因著高熱的緣故, 朗山燒的嗓子都是沙啞刺痛的, 說話時低沉的厲害,江舒之前也被他叫過全名,但這一次不知怎的總覺得帶著些難以抗拒的嚴厲。
江舒有些不高興:“這麽凶作甚?”
“讓你出去,喚別人來照顧就是,別在屋裡悶著。”江舒身體不好, 這些日子這樣照顧著他, 怕是也會被傳染, 趕都趕不出去,實在讓人憂心。
“你想讓誰照顧?”江舒瞪他,“我不許他們誰都不敢進來!”
朗山呼吸沉重了些,下意識想蹙眉說些嚴厲的話,但對上那雙濕漉漉的眸子他又實在於心不忍,可江舒眼下的烏青足以證明他又沒有休息好。
從很久之前朗山就覺得老天爺大概是見他前二十年過得苦,才讓江舒來陪他,這些酸兮兮的話他從來沒說過,不會有人明明在烤火卻不感覺熱乎的。
朗山抬手捧起他臉蛋,拇指輕輕按了按他眼下,嗓子乾澀的厲害:“我也是擔憂你,我過些日子便好,若你被我傳染,豈不是更讓我憂心?”
“我不會,這些日子我晚上都在這裡守著,都沒有被傳染……”江舒越說聲音越小,瞧著男人冷下來的臉,心臟都開始撲通撲通跳了。
他是不被允許晚上在這間屋子照顧的。
朗山早在高熱時就告知過下人不許江舒日日守著他照顧,因此他隻以為江舒每日陪他用用飯,不曾想下人們早就被江舒給呵住了,才讓他日夜都這麽操累著。
“你倒是膽子大。”朗山輕笑,“若你想我病著就要開始照顧你,那你且再試試晚上繼續留在這裡。”
江舒擰眉:“可我擔心總要看著你的,怎的到你這就都成了我的錯?我不能擔心你嗎?你病的這般嚴重我如何不著急?我憑什麽不能在這裡!”
盡管,盡管知道朗山的意圖是為他好,可若是讓他不理會,他心中忐忑不比眼下少。
這裡醫學技術並不發達,稍微嚴重的高熱都會要了人的命,雖然大夫說了喝藥養些日子便好,可若是朗山哪日睡著醒不來怎麽辦?
“生氣了?”朗山無措的看著他,當下就要伸手去拉人,“夫郎我錯了,方才言語嚴厲了些並非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怕你身體不好被我傳染,奶團兒那就沒人能看顧了。”
江舒忍著把藥碗扔他臉上的衝動,胸口起伏不定,憤憤道:“隨你,我是一日都不會來看你了!”
說罷轉身就離開了。
而後,下人們就敏銳的發現兩位主子吵架冷戰了,或者說是正君單方面生氣了,不管郎君如何請求都不見。
江舒抱著奶團兒小聲跟他說著:“你父親實在惹人生氣,以後不許和他貼貼,否則不給你做好吃的。”
奶團兒咿咿呀呀的看著他,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麽。
江舒有些泄氣,對耳朵貼近牆邊仔細聽著隔壁的動靜,倒是什麽都沒聽到,估計是喝完藥躺下來。
綠竹推門進來就瞧見這一幕,她忍不住笑:“正君分明很擔心郎君,還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去瞧瞧便是。”
“我不去,他不讓我去。”江舒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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