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明微微垂眸,看著周圍都把手放在腰間武器上的蠻族士兵,輕笑一聲不緊不慢說道,“中原有多少亂子是整個朝廷的事,在下只需要保證殷帥回不到草原就足夠了。”
中原的亂軍不足為懼,蠻族的兵馬的確厲害,但是少了殷鳴鏑這個主心骨,戰鬥力至少可以降低一半,中原和草原打了上千年,邊關的城池最擅長的不是種地,而是防禦蠻夷入侵,如果蠻族要和中原開戰,關中隴西一帶的叛軍有九成的可能會調轉矛頭轉攻蠻族。
畢竟中原和草原之間,和平只是暫時,戰爭才是常態,在外族入侵面前,內鬥什麽都不是。
謝軍師唇角微揚,眨眼間又恢復了那個溫和淡雅的模樣,可惜說出的話卻一點也不溫和。
溫文爾雅的俊美青年笑意盈盈,舉手投足都帶著文人的風雅,“兩族交戰死傷無數,殷帥願意為了璟言挑起戰爭,你們蠻族的將士們願意做無謂的犧牲嗎?”
此話一出,殷鳴鏑的表情更加陰沉。
殺人誅心,果然是大表哥最喜歡的招式!
阿思蘭看到他們家首領的臉色黑的能滴水,打了個激靈率先喊道,“為了首領,死有何懼!”
有人帶頭,剩下的蠻族漢子也開始嚷嚷,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他們蠻族兒郎從來不怕死,死在戰場上那是死得其所,誰當逃兵誰就是廢物。
為了給首領搶媳婦而攻打中原有問題嗎?
蠻族以前打中原也是為了搶東西,搶什麽不是搶,只要首領一聲令下,他們立馬就能踏平中原。
區區謝家軍,誰怕誰?
蠻族士兵人不多氣勢卻凶,圍著他們的謝家軍時刻準備開戰,兩邊的氣氛很快劍拔弩張,大有一聲令下就直接刀劍相向的架勢。
顧璟言被漂亮表哥的話嚇的不輕,他不是真正不諳世事的小孩兒,而是真正經歷過戰爭的人,打仗會給百姓帶來什麽樣的苦難他清楚的很,因為他曾經就是那受苦受難的可憐人之一。
找不到吃的,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還要時刻擔心不要被忽然冒出來的山賊土匪給殺掉。
他們可慘了。
小可憐想起那些快要忘掉的記憶,扯扯他們家大狗狗的衣袖,泛著水光的大眼睛帶著祈求,“不要打仗,我不回草原了,你們不要打仗。”
殷鳴鏑知道他在害怕什麽,握著有些發涼的手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安慰道,“小乖不怕,我們不打仗,剛才都是說著玩兒的,把表哥嚇唬走就好了,不會真的打仗。”
顧璟言垂眸不語,有些舍不得的松開大狗狗的手臂,這人肯定是在騙他,表哥帶了那麽多人來捉他回去,怎麽可能輕易就被嚇唬走?
話本裡的人私奔只是被家裡抓回去,就算抓不回去家裡也沒辦法,他和大傻不一樣,抓不回去也就算了,現在被半路截住,還可能會挑起兩族之間的戰爭,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唉,還是犧牲他們兩個,幸福千萬家吧。
殷鳴鏑看著所有心思都表現在臉上的心上人,手臂用力將人抱在懷裡,在少年人看不到的地方,眸光凶戾宛如深夜中的孤狼。
如果實在不能悄悄回去,那就直接把人搶回去,反正全天下都知道蠻族生性好掠奪,他只是做了所有蠻族首領都會做的事情,有錯嗎?
殷雲裳從後方走來,看著冷漠凌厲的傻兒子歎了口氣,“你先帶璟言下去冷靜冷靜,阿娘和謝軍師說幾句。”
殷鳴鏑雙眸恢復清明,看看搖頭歎息的娘親,再看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表哥,頓了一下,提醒道,“阿娘下手輕點,不然我們就真的沒法走了。”
大表哥這身材板兒還沒他一半結實,在阿娘手下可能連一個回合都撐不了,現在只是口頭放狠話,在沒見血之前都能輕飄飄過去,一旦開打那可就真的沒法善了了。
殷雲裳朝傻兒子甩了個眼刀子,將他懷裡惴惴不安的少年人帶出來輕聲安撫,“璟言乖,姨姨去勸勸你哥哥,你帶鳴鏑去那邊玩一會兒,姨姨很快就好。”
“姨姨能說服表哥嗎?”少年人期待又忐忑的看著比他們家大傻更靠譜的長輩,在殷雲裳點頭之後,強硬的“拖”著不肯離開的蠻族大狗狗離開。
談判場面就交給談判人員,戰鬥人員快撤離現場,我們不能搗亂!
謝景明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心裡也有些挫敗,少年人轉身時沒有分出一點眼神在他身上,眼裡自始至終只有殷鳴鏑一個人。
看上去真的很喜歡那家夥。
殷鳴鏑警惕的看了一眼半途打劫的笑面狐狸,不情不願的被心上人拽走,靠在馬車上悶悶不樂,“小乖,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才不會,大傻最厲害了。”顧璟言悄悄往表哥那裡看了一眼,附到他們家大狗狗耳邊小聲說道,“只是表哥太狡猾了,你要保護我所以才會束手束腳,才沒有沒用,沒用的那個一直只有……”
“乖,我們悄悄聽阿娘和表哥在說什麽。”殷鳴鏑及時打斷他的話,豎起手指在唇前作出禁言的姿勢,然後一點一點挪到馬車後面,把沒有多少重量的心上人放在腿上,然後做賊一樣悄悄聽另一邊的談話。
顧璟言下意識捂住嘴,連呼吸聲都放輕了,像是夜晚回窩的小兔子,豎起耳朵來聽外面的動靜。
將車隊團團圍住的謝家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