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鳴鏑絕望的看著親娘和心上人說悄悄話,他有預感,那邊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謝景明嘴角噙著笑意,示意慘遭親娘痛擊的殷大首領跟他出去,殷氏女郎是草原王妃,也是姑姑年輕時的好友,看到璟言應該有不少話想說。
同樣是姑姑的孩子,雲釗已經長大,又即將登基稱帝,他們兩人的身份注定不能說太多,璟言不一樣,這孩子還小,又什麽都不懂,不能和雲釗說的話,在他面前可以毫無顧忌的說出來。
殷氏女郎在他和雲釗面前是蠻族王妃,在璟言面前卻只是姑姑的舊友,是可以親近的姨姨,他們也找不到理由攔著。
就是不知道她和璟言親近單純是念舊情,還是為了殷鳴鏑,亦或是兩者皆有。
顧璟言不懂那麽多彎彎繞繞,看著溫溫柔柔的殷雲裳,不受控制的就想起了藏在記憶深處的娘親,很久以前,他和母后還生活在宮裡的時候,母后也是這麽溫柔的和他說話。
大哥說母后生氣的時候很凶,不過他一直很乖,從來沒有見過凶巴巴的母后,母后在他面前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模樣,和這位姨姨一樣。
等會兒,大傻說姨姨凶,會不會因為他和大哥一樣都不乖,所以溫溫柔柔的娘親們在他們面前就變得凶巴巴。
一定是這樣。
房間裡,顧璟言聽著剛認識的姨姨說話,外面,謝雲釗和謝景明對視了一眼,將雙眼無神的蠻族大狼狗帶到外面亭子裡,直接開門見山說道,“登基大典之後殷帥要和王妃一起回草原,大衍和蠻族可以正常往來,但是璟言絕對不會去草原。”
殷鳴鏑扯了扯嘴角,眸光微沉輕聲道,“璟言喜歡我,我也喜歡他,我們成親後會一生一世在一起,二位非要拆散我們嗎?”
“你們不過認識幾天,談什麽喜歡?”謝雲釗冷著臉,對他的話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就算現在一見鍾情,過些日子也會變,感情從來都靠不住,璟言有他這個哥哥在,不需要那些虛無縹緲的情愛來當依靠。
長兄如父,他們親爹還在,但是和死了也沒什麽區別,以後,他可以既當爹又當哥來照顧璟言,將他前十幾年缺的疼愛全補回來。
等過幾年璟言長大了,府上要添什麽樣的人他來安排,只要璟言喜歡,是男是女都無所謂。
不管怎樣,他的弟弟絕對不能離開京城。
殷鳴鏑眯了眯眼睛,褪去了在顧璟言面前時的傻氣,無形的壓迫力悄無聲息的回到身上,“軍師也這麽覺著?”
謝景明看著變了個人似的殷鳴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這個時候看上去才像那個將草原牢牢控制在手中的蠻族大首領,之前太憨了,憨的他以為草原狼全都變成了小綿羊,不然怎麽會被這麽個憨憨當上大首領?
世上有負心漢,自然也有癡情人。
他知道謝雲釗無心情愛,也不相信情情愛愛,幼時經歷的事情實在太過慘烈,端方守禮的太子殿下病逝之後,世上活著的就只剩下穿了刺蝟殼子的謝雲釗。
如今剛找回璟言沒多久,正是他最緊張的時候,偏偏璟言不和他親近,反而和外人親近,他自然想盡辦法想將弟弟留在身邊。
如果時間充裕,等他們兄弟倆和尋常兄弟一樣親近時再冒出來個對璟言心有好感的人,雲釗或許也會生氣發怒,但是絕對不會和現在這樣,不問璟言的意思,直接強硬的讓璟言留在他身邊。
說到底,還是他們兄弟倆相處的時間太短了,璟言什麽都不懂,雲釗怕的就是那孩子什麽都不懂,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把他給忘了。
這種事情只能他自己想明白,旁人過多干涉只能讓他更加堅定將璟言留在心裡的想法。
雖然,他也一樣想讓璟言留在京城就是了。
謝景明但笑不語,將亭子留給他們兩個,自己去找雲二青詢問小家夥這兩天身體如何,趁今天過來了,多問問才能安心,登基大典之後還有的忙,等再閑下來,可能要等兩個月之後了。
他相信世上有一見鍾情,更相信世上有見色起意,殷鳴鏑表現的再怎麽無害,也掩蓋不了他是蠻族的事實。
蠻族生性野蠻,喜掠奪,璟言留在京城很好,真要被哄去草原他也不放心。
夜深人靜,臥房窗戶邊兒傳來些微動靜,淺眠的少年人皺了皺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垂頭喪氣坐在床邊的大狗狗,人還沒完全清醒,身體已經坐起來熟練的拍拍他的後背,“怎麽了?這次真的被姨姨打了嗎?”
“沒有。”殷鳴鏑將人抱在懷裡,在他脖頸處蹭了蹭,然後悶悶說道,“大哥不願意讓我們成親,他嫌棄草原太遠,還說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只要分開幾天,小乖就能把我忘了。”
顧璟言過了剛醒來的那陣迷糊,清醒過來有些生氣,“他瞎說,我們認識的時間比他長多了,不難過啊,我們不和他一般見識。”
“可是登基大典之後,我和阿娘就必須離開京城,小乖只能自己留在這裡,真的不會把我忘掉嗎?”蠻族大狼狗依舊沒有精神,如果謝雲釗死活不同意,他是真的沒辦法名正言順的帶小乖回草原。
他相信他的小傻子,就算什麽都忘了,也不會把他忘了,他們不是謝雲釗想的那般剛剛認識,而是真真正正經歷了幾次生死、還真正死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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