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國際監察總署到底在想什麽,但這張任命書點爆了所有人的怒火。
消息傳來當天,傅琛生前最鐵的那幫兄弟闖進醫院,強行把沈酌從病房帶走,隨後便發生了那年不為公眾所知的私刑醜聞——
“為什麽死的是傅哥不是你?!”
空氣中彌漫著血和鐵鏽的氣息,頭頂燈光昏暗,四周人影攢動,刑訊審問很快變成了群情激奮的浪潮。
“是你妄想進化才會操作失誤,是你導致的爆炸!”
“你靠傅哥的保護才得以苟活,還竟敢把罪責推給他!”
……
沈酌被綁在椅子上,咽喉裡全是血氣,從牙關裡吐出沙啞的字音,“操作失誤的是傅琛,他自食其果而已。”
砰一聲重響,他被人一拳打得偏過臉去,口腔裡彌漫出更濃鬱的血腥。
“殺了他為傅哥償命!”“殺了他!”……
人群中的怒吼一聲比一聲大,然而並不清晰,因為他的耳朵已經被鮮血蒙住了。沈酌劇烈喘息著,從胸腔震出帶著血沫的嗆咳,就這麽一邊咳一邊笑起來:“來啊,殺了我啊。”
他抬起頭,滿面鮮血且虛弱狼狽,但毫不掩飾挑釁:“傅琛死了,蘇寄橋成了植物人,哪怕你們今天殺了我,也找不出能定我罪的證據。”
仿佛一滴冷水掉進油鍋裡,周圍轟一下就炸了。
人人暴怒無比,人人都在咆哮。那一張張面孔悲痛而又義憤填膺,要不是有人強行攔著,怕早就衝上來把他撕成了碎片。
“真以為進化是沒有代價的嗎?所謂高人一等的進化者,不過是一群退化了人性的野獸而已。”沈酌斷斷續續地笑道,聲音嘶啞輕蔑:“愚蠢,暴力,狂怒無能的聲討,一錢不值的義憤……”
五髒六腑都在劇痛,鮮血一滴滴掉進衣領。
聲浪匯聚成光怪陸離的碎片,在視線中劇烈閃動著,構成了荒唐顛倒的畫面。
他看不清那一張張充斥恨意的臉,耳膜裡只剩自己粗重的喘息,直到被刀鋒冰冷的觸感喚醒了神智——
他的左手被人按住了,傳來徹骨劇痛。
“我們不殺你,但今天你不能就這麽從這裡走出去。”行刑者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記住,沈酌,這傷疤是你對我們進化者欠下過血債的證明。”
四周喧雜光怪陸離,鮮血從鬢角浸透下頷,沈酌眼底卻浮現出毫不掩飾的譏誚的笑容,抬頭望著慘白燈光之下行刑者的輪廓:“無所謂,嶽颺。”
“你們進化者隻讓我惡心。”
……
混亂的背景、怪異的怒吼、一張張充滿戾氣的面孔都迅速扭曲,如被水洇濕的荒誕色塊,消失在夢境中。
大床上,沈酌睜開了眼睛。
陽光穿透落地窗簾。
這是一間風格典雅、通透明亮的臥室,現代藝術裝修,挑高頂讓視野寬敞得不可思議,身側傳來平緩放松的呼吸聲。
“……”沈酌扭頭一看。
只見白晟光著結實的上半身,迷迷糊糊翻過身來,伸手摟過沈酌側腰,習慣地帶著安撫拍了拍,聲音困意朦朧:
“讓我再睡會,寶貝,這幾天你真是太折騰了。”
沈酌瞳孔微縮,霍然起身就要下床,但隨即耳邊嘩啦一響,只見他左手腕被一副精鋼手銬吊在了床頭上。
“……”沈酌維持著那個動作,半晌回頭緩緩問:“能解釋一下麽,白先生?”
白晟終於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昨晚摟著我脖子不松手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態度啊監察官,天一亮就不認帳了?”
車禍,撞擊,劉三吉,全身擠滿眼珠的怪物……高速公路上發生的一幕幕驀然閃現在腦海,沈酌低頭一看。
只見他自己白襯衣敞開著,腹部被一刀貫穿的傷口竟然已經愈合了,皮膚表層隻留下一道猙獰慘烈的傷疤。
“需要的時候躺我懷裡叫帥哥,不需要了一抹臉叫白先生。怎麽,想白嫖我?”
白晟懶洋洋地坐起身,毛毯從胸膛滑落,毫無顧忌在晨光中展示出自己修長精悍的身形,從肩臂、腰背到腹肌,每一寸線條都富有難以言喻的衝擊力,面孔俊美頭髮凌亂,那撮銀毛囂張地翹在頭頂。
“落到我手裡就是我的人了,還想讓申海市監察處那幫人把你帶走不成?”白晟勾起一絲冷笑,“嫖了不認帳,沒那麽容易。”
白晟緩緩探身靠近,沈酌被迫向後仰去,直至兩人呼吸交錯——
嘩啦!鐵鏈驟然撞響。
沈酌毫無預兆地掙脫手銬,翻身而起將白晟壓在床上,跪坐在他後腰間,以一個漂亮的擒拿姿勢將他雙手反絞至背後,閃電般“哢嚓!”銬上。
頃刻之間形勢倒轉,沈酌一手肘死死壓住白晟後頸,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
“帥哥,出手相救十分感謝,但除此之外不論我說過什麽都請忘了吧,你我畢竟是成年人了。你說呢?”
白晟的臉被壓在枕頭裡,異常安靜溫順,一點掙扎沒有。
沈酌還沒來得及感到不對勁,呼一聲臥室門被推開了,陳淼端著一碗湯:“白哥你不是說這湯微波爐轉兩分鍾就可以了嗎,我——”
陳淼話音戛然而止。
凌亂大床上,沈酌上身襯衣敞著,衣擺堪堪遮住腿根,大腿分開跪坐在白晟後腰兩側,正低頭俯向對方耳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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