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喬抒白的傷口已經完全好了。
車裡很安靜,他感受到展慎之看著自己的目光,沒有抬頭,有些窘迫地扯了幾張紙巾,擦了擦手。
想活躍氣氛,又害怕尷尬或是展慎之的提問,喬抒白垂著眼主動坦白:“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我是經過永生處理的。”
展慎之沒說話,喬抒白又說:“康復劑是展市長給我的,我有時候也替他工作。”
話音未盡,便聽到展慎之壓得很低的聲音:“你不用和我交待那麽清楚。”
“我不想瞞著你。”
喬抒白的手還有些抖,他不想被展慎之看到,剛將手放在膝蓋上,便被展慎之拉了起來。
喬抒白的手則還有些沒擦乾淨的血痕,染到了展慎之乾燥又整潔的手上,但展慎之好像沒怎麽注意,很輕地托著喬抒白的手心,說“痛嗎”。
受傷的時候當然是痛的。
“已經好了。”不過喬抒白這樣誠實地告訴展慎之。
他以前可能會說“真的很痛”,“好痛啊”,“太痛了”,“痛死了”,但這次其實不想騙人,確實像以前展慎之說過的那樣,打了康復劑就不會再痛了,沒什麽好裝的,所以說了實話。努力地上下翻動手,給展慎之展示了一下:“都沒感覺了。”
又覺得掃興,便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了,怎麽辦,要不今天先這樣吧,你也先回去吧。”
展慎之沒回應他的話,打開他的車內路線圖,按了目的地,選新教民區的家,對他說:“你家是這個地址嗎?”
喬抒白說是,展慎之就選了出發。
第62章 學徒
去新教民區的路上,兩人一開始都沉默著。
喬抒白的手上的幻痛時隱時現,像有一把小刀不斷刮撓著,他想用左手去摸,怕被展慎之注意到,就一直忍著。
空氣裡全是血腥味,車載香薰味被蓋得嚴嚴實實。喬抒白忍得有些受不了,開窗通氣,風隆隆地刮了進來。
展慎之看向他,他稍微大聲一點,說:“散散味道。”
風把他的頭髮吹得很亂。他閉起了眼睛,放空了一小會兒,手好受些了,覺得風聲太吵,便又關起車窗。
“好點了嗎?”展慎之問他。
喬抒白轉頭看他,或許是天色晚了,車裡的光很幽暗,展慎之的眼神看上去也變得深邃,仿佛很在意什麽。
“我沒什麽啊,挺好的,”喬抒白笑笑,“不過要是回家被安德烈和金金看到,他們肯定得嚇一跳。”
展慎之的襯衫沒比他乾淨多少,他又說:“展——先生,你也在我家洗個澡換一身衣服吧。我找人送一套適合你穿的來?”
“那就謝謝了,”展慎之並未推辭,微微一頓,又說,“你和我不用那麽見外,叫我名字就行。”
“那怎麽行,太不尊重了,”喬抒白習慣總是很差,明明想好了,這次絕不再亂來,然而現在只是稍微和展慎之熟了一點,已經開始夾帶私貨,“你比我大,我叫你展哥吧好不好?”
展慎之便笑了笑:“好啊。”
不知是光線和氛圍的緣故,還是喬抒白在做夢,他覺得展慎之對他的微笑和他這一年多來,在影像和照片裡的不太一樣,讓他感到一種近似於親密的溫柔。
喬抒白當然高興極了,覺得自己今天賺大了,又蠢蠢欲動地想再拉進一些距離,便說:“展哥,今天不太順利,我之後再重新請你吃飯壓驚吧。”
“今天的事我也會好好調查的,”他打保票,“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了,還好你沒受傷。”
可能由於展區長日理萬機,要排出時間不容易,所以沒有馬上答應,只是看著喬抒白,說:“這件事我找人查,你不用管。”
喬抒白說了句“好吧”,有些不敢再追問約晚餐的事。
他襯衫上的血幹了有一會兒了,布料硬硬地黏在皮膚上,非常不舒服,把衣服拽來拽去,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才能到家,忍了又忍,還是問:“展哥,如果我脫上衣擦一擦血,你會介意嗎?”
展慎之一愣,說不介意,喬抒白便立刻解開了襯衫扣子。
他把上衣脫了,丟在椅子下,拆開一瓶飲用水,把水倒在紙巾上,低下頭安靜快速地擦自己的胳膊,胸口還有小腹。
喬抒白和弟弟一起,練了半年多的拳擊,終於沒以前那麽乾瘦和虛弱了,不過皮膚仍舊蒼白,而且身高不高,自身條件也很普通,再怎麽練也不會有什麽看點,他也接受了。
現在是沾上了不少血跡,才看起來覺得怪異。
吸了水的紙巾涼颼颼的,喬抒白用了好幾張紙,把血擦乾淨大半,還想再擦一擦,忽然發現展慎之盯著他看,以為展慎之也想擦,便討好地笑了笑,問:“展哥,你是不是也不太舒服?要不也擦一下?”
“我不用了。”展慎之這麽說著,卻換了個坐姿,顯然也是不舒服的。
喬抒白隻好說:“好吧,離我家不遠了,你再忍忍。”
拿出手機,問了展慎之的尺碼,給金金發了條消息,讓她趕緊買一套這尺寸的新衣服送回家,金金問他:【怎麽了?】
喬抒白不想她擔心,回她:【沒什麽,有點小事,弄髒了。】
發完消息,抬起頭,喬抒白高興地對展慎之邀功:“衣服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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