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韞和他們說了半天話,也不見江瑢予出聲,不由朝他看了一眼。
江瑢予從容答道:“朕想問的已經問完了,你們隨意。”
說完徑直向前走了,他原是想讓沈韞同別人多些交流,沒想到他還沒走幾步路沈韞就跟了上來。
“陛下。”
“嗯。”
一問一答很是熟稔,其實並沒有什麽要事稟告,但兩人光這麽走著,也並不覺無聊,反而是前所未有過的平和。
“他們人呢?”兩人逛過了一陣花園,後面都再沒人跟上來,江瑢予不由疑惑,他往後看,竟然只剩了高福帶著兩列服侍小太監在後頭遠遠綴著。
沈韞道:“我同他們說我有要事要和陛下匯報,他們就自己結伴走了。”
江瑢予:“……”
江瑢予十分無奈地轉頭乜他:“你就和他們無甚好說的?”
沈韞疑惑看回去:“我同他們有何好說,大都是些文官,那些佶屈聱牙的東西我並不喜歡。我以為陛下知道的。”
江瑢予看著他,對上沈韞興致缺缺甚至有一抹委屈表情的表情時一時也不忍心說他。
也罷,這種事急不得。
江瑢予隻好換了話題,“對了,你今晚可要留下用晚膳?高福念叨了許久,朕實在被他說得煩了。”
高福在後面聽到自己的名字茫然抬頭:“??”
沈韞已經先一步笑著道:“多謝高總管。”
高福:“……”
高福笑眯眯地:“這都是應該的,世子不用謝我。”
反正陛下說什麽就是什麽,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
於是,在高福的熱烈邀請下,沈韞一連數日都蹭上了江瑢予的飯。
·
與此同時,江瑢予先前主張的績效考核覆核也徹底審查完畢。
關於朝中哪些官員是夏立淳的黨羽,這些江瑢予也大致摸了個一清二楚。
他並不著急對付這些人,一來朝中官員不宜大規模變動,恐引起不必要的騷亂,二來這些人留著還有用,倒也不至於全部一竿子打死。
不過該處理的江瑢予也絕不會含糊。
多年來兢兢業業努力為朝廷辦事的肱骨之臣江瑢予不會虧待,該擢升的他都擢升了,該獎賞的也一並獎賞,並且獎賞的內容十分豐厚,銀兩布帛,奴仆田地,江瑢予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倒是夏立淳肉痛不已,國庫裡的不少錢是他替徐臨海補的,官員之間的斡旋打點也是他私下出的。他出錢又勞力,功勞人心還都是江瑢予的,他拿到江瑢予發放的俸祿時簡直嘔地心肝疼,偏這錢還不能不要。
蚊子再小也是肉,即使羊毛出在羊身上。
“本次效績考核有勞諸位愛卿的積極配合,朕覺得考核完後整個朝廷都清肅了不少,往後這種好的習慣就依例延續下去吧,也讓朕看清你們的實力。”江瑢予坐在高殿之上,目光自上而下橫掠過下方。
一聲聲“陛下英明,陛下萬歲萬萬歲”立刻如應斯響,回蕩大殿。
江瑢予還特意問詢過夏立淳的意見,見他不情不願卻又不得不違背本心的樣子實在有趣,唇角也無意識的微微彎起,眸光燦若星辰。
沈韞則站在眾人中間,望著高高在上的江瑢予。
看著他的狡黠,看他讓人吃了啞巴虧還偏無法還口。看了好一陣子,什麽時候自己的唇角也無意識的輕輕勾起也不知道。
一直到江瑢予的目光都落了過來,他才勉強收回眼神。
然而已經遲了,過於直接的目光早就暴露了他,好在江瑢予並未說什麽。
反正他們下朝後便能見上,這也是拜高福邀請,高總管體恤沈統領辛苦,遂熱情地邀請他留下一並將早膳也用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陛下不想和這個叛逆期的小兔崽子計較,反正只要四下無人,沒什麽人注意便隨沈韞去了。
蹭膳事小,但有件大事江瑢予不由得上心。
沈韞這些日子看著似是活潑不少,原先身上那種不加掩飾的肅殺之意也已隱約褪去,可縱觀他與人交往,也不見他和誰走得近,尤其是適齡女子,這可愁壞了江瑢予。
他和高福說起這事,高福總是語重心長地:“世子自有分寸,陛下不必著急。倒是陛下自己,真該要上心一點了,總不能每次大臣上奏要求您立後納妃的折子您都壓下,這總歸不是長久之計,身邊沒個體己人照料著,這可怎麽是好啊,要是娘娘還在世,定要心疼壞了。”
“高福。”江瑢予抬眼打斷他。
高福立刻住嘴不再說話了,和江瑢予道完歉便躬身退下,留江瑢予一人靠坐在軟榻上小憩。
殿內熏香浮動,安靜非常,一切都悄悄嫋嫋的。
服侍婢女就候在不遠處,可江瑢予像是根本察覺不到她們的存在,隻當她們是空氣,太監也好,婢女也好,沒什麽特殊的。
從前江瑢予也沒把這當一回事。
他自小便容貌昳麗,秀麗逼人,端看一張臉,這天底下的女子怕是都及不過他。他身邊的婢女也個個花容月貌,卻時常在看他時而臉紅心跳,他自然就更生不出什麽旖旎心思了,江瑢予也曾想過換成一些相貌普通的女子,心想換個風格可能會好些。
可是沒用,美醜與否,半點激不起他的興致。
早年的江瑢予還不是這樣的,先帝雖然不甚注意他,但皇子該有的學習他也是樣樣不落的,也曾有嬤嬤女郎教過他敦倫之事,那時的他其實是有感覺的,只是還未實踐,就被當年還小的沈韞打斷,拉著他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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