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後來江瑢予的所作所為又讓他看不透了,他以為陛下喜好龍陽,可宮中並非沒有容貌姣好之輩,宮裡人才雲集,什麽樣的都有,他也不曾見過江瑢予對誰動過心思,後來才後知後覺猜想,陛下這般行為真的只是為了登上皇位,高福也就不再多想了。
可這三年陛下又偏偏對女子同樣冷淡,高福是真不知道江瑢予喜歡什麽了,若說他是單喜歡世子一人,緣何之前又為世子的終身大事操心,可他要是不喜歡,他又只會因為沈韞一人而情緒觸動。
不過現在想什麽都不重要了。
高福箭步上前穩住江瑢予,“陛下莫要生氣,氣壞身子就不值當了。這些折子奴婢先收起來,待陛下冷靜些再做打算。”
江瑢予氣地氣息起伏,眼底一片冰寒,“怎麽,這些老匹夫的陰私還沒調查出來嗎?”
他已經沒有耐心繼續縱容他們了。
“陛下,”高福雖然知道有些話不當講,卻是必須要講,“陛下就算搪塞了這一回,那下一回呢,問題總還是要解決的,陛下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那……”江瑢予自己住了口,少頃,他才心煩氣躁地一閉眼,獨自生悶氣地坐下了。
高福悄摸看他一眼,見江瑢予聽進去了,這才繼續道:“陛下不想納妃便不納,立後納妃不過是為了替江山社稷選出下一任繼承人,這個問題陛下早已考慮妥當就不必太過煩擾。依奴婢看,陛下最應當考慮清楚的,是自己究竟想要什麽,認清自己的本心。”
“朕的本心……”江瑢予低聲喃喃。
卻還是一頭霧水,他不想納妃只是單純不喜歡那群世家子女,更不喜歡這種被人要挾脅迫的姿態。
若是他,定要自己做那高高在上的掌權者,誰人都休想拿捏他。
江瑢予一時間甚至都分不清他是只是單純的在為大臣要挾他而生氣,還是在為旁的什麽生氣。
高福見江瑢予眉心輕蹙,搖搖頭去禦膳房查看江瑢予中午的膳食去了。
這種事雖然難想,卻又不得不想。
他什麽都能為江瑢予做,唯有這件事不能以身代之。
同樣被這件事困擾的不只是江瑢予,還有沈韞。
他一聽到這種風聲,當下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瞬移到江瑢予面前去阻止他,可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毛頭小子了,也不會再做出那麽無腦衝動的事。
見到江瑢予,和他說什麽呢?叫他不要納妃嗎?
可他又有什麽立場這樣說,江瑢予在這三年間沒有立後納妃已經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他還能去奢望什麽。
他就像隻狂躁的小狗,不敢去主人面前發火,卻又難受地無處排解,不知如何是好。
在這一瞬間,沈韞生出了完全和江瑢予一樣的想法,他真想直接砍了這些老東西的狗頭,一天天的正事不乾淨搞這些狗頭倒灶的破事。
可他收集的那些證據還不夠,他還需要時間整理,必須一舉扳倒這些人,否則野火燒不盡——
他只能暫且忍下,他簡直憋得快要發瘋。
最後,還是沒有忍住,進了宮。
但他已經在極力克制自己那洶湧澎湃的感情了,他隻想知道江瑢予是什麽態度。
那個人,他會想要納妃嗎?
沈韞一想,無端委屈起來。
要是江瑢予迫於壓力,那——
他又該怎麽辦,沈韞亟不可待進了宮,同江瑢予一並用膳。
“陛下,那些大臣的事不必太過擔心,臣已在暗中收集他們的罪證,陛下很快就能解決他們了。”沈韞邊說邊用余光小心覷他。
江瑢予聞言心情勉強好轉一些,卻還是打不起精神。
“……陛下,你會納妃嗎?”沈韞忍了忍,可到底沒忍住。
“嗯?”江瑢予一抬眼,朝青年望了過去,他一瞬不瞬地認真望著青年烏黑的瞳底,反問,“你希望朕納妃嗎?”
“臣……”沈韞很想說他不想,可這樣直面江瑢予,他隻覺喉口發苦,什麽真實的想法都說不出,若是因此江瑢予厭棄他,那是他怎麽也無法忍受的。
到底,沈韞只是輕笑了一下,故作隨意,“這是陛下的私事,陛下自己決定就好。”
江瑢予看著青年,也不知他究竟聽進去了沒有,他更不知自己想要青年如何回答他。其實那天早上一個輕柔的額間吻早已說明了一切,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想要求證些什麽。
兀自庸人自擾。
這也是江瑢予最討厭自己的一種狀態,可他現在卻陷進了這個怪圈,看不清沈韞,也看不透自己。
一頓飯吃的食之無味,江瑢予沒得到有用的回答,沈韞也沒試探出江瑢予心中所想,失望地打道回府。
就在他前腳剛走,後腳禦史就來了禦書房,季禦史來時自然沒有錯過沈韞。
江瑢予叫他來其實也是想知道他對此事的看法,奈何禦史卻說,“陛下,您登基三載,確實該立後以撫慰人心了,歷代帝王可從沒有這樣的。”
江瑢予一閉眼,煩躁道:“朕知曉了。”
他比誰都清楚,這是大勢所趨,是萬民一心,不是他能抗拒得了的,他只是想多一個人來發表意見,卻無一人能真給出什麽切實可行的建議。
然而這還不止,禦史猶豫許久,到底還是提醒江瑢予,“陛下,您該把握好同沈統領之間的距離,您和沈統領過去私交甚篤,若是被有心人拿來在這個節骨眼上大做文章,於你們二人都沒有什麽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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