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配,你又好得到哪裡去?”笑使者嗤笑一聲,話語尖酸刻薄,聲音卻是溫潤如翩翩公子,“可止小兒夜啼?嗯?”
“你!”
“好了。”禁製中走出一位老人,背駝的極低,一頭白發,卻有一張少年郎的臉,雖不算亮眼,卻也能稱一聲周正,“主子是讓你們吵架的嗎?以後都給我露出個人樣來,免得不小心被人看到,壞了主子的大計!”
“是,童老。”
讓人聞風喪膽的哭笑使竟一同恭恭敬敬的向著這老人鞠躬,目送老人回去。
沒過一會兒,一道白影就如同風馳電掣一般趕來了,正是凌霄道人。
“不好意思,門下弟子好奇心太重,衝撞了諸位。”
凌霄道人是感受到了禁止被觸動,做好了收拾死人的心來的。
別看他面上平靜,這會兒正在心裡罵街呢——一群小兔崽子,該好奇的不好奇,不該好奇的瞎好奇,什麽也敢碰一碰!
“不是什麽大事,凌霄掌門不必道歉。”笑使者道。
對著凌霄道人的時候,他也收斂幾分,拿出了個恭敬的樣子來:“只是還要煩請凌霄掌門把這禁製的明顯一些,免得總有人誤闖。”
“好,這次實在是勞煩護法了。”凌霄道人客氣的很。
他離開之後不過片刻,這方地界就圍起了朦朧的白霧,再不與人相見,哭笑使也退回禁製之後,沒了蹤跡,仿佛這地方從來就沒有人一般。
……
天氣總是多變的,上午還是大好的晴空,傍晚時分天上就嘩啦啦的落起了雨。
不大,但是吵的人心煩。
陸舟就是這麽被吵醒的。
他醒來時,厲燃正斜倚在榻上看書,屋子裡沒點燈,夜明珠又全都鑲在外室,內室裡總不免有些昏暗。
借著這昏暗的光仰頭望去,那人一身白衣,眉眼清雋,向來冷傲強勢的人竟顯出幾分溫潤,讓人愈發的移不開眼。
以前怎麽沒發現男主是可鹽可甜的類型呢?這裡錯過多少福利啊!
陸舟從一個色狼的角度感慨歎息著,又忍不住在人肌肉結實的大腿上蹭了蹭。
厲燃放下書卷,垂頭溫聲道:“睡飽了?”
“差不多吧。”陸舟打了個哈欠,“這雨有點煩人。”
“怎麽?不喜歡雨天?”厲燃修長的手輕撫著他的黑發,“我覺得還挺好的,讓人心靜。”
“夜雨聲煩,沒聽說過嗎。”陸舟笑起來,仗著厲燃聽不懂光明正大的夾帶私貨。
“沒有。”厲燃也早就習慣了陸舟總會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詞,只是這一次對他這份情不自禁有些好奇,“是什麽意思?”
“嗯……”陸舟思索了片刻,想要正經一些,但還是沒忍住,直接笑倒在了厲燃腿上,“你可以理解成一個人行走江湖的……化名,這人話特別多,手也快,喜歡和人打架,和你一樣是用劍的,被人稱為劍聖。”
“當然,也有人私底下腹誹他是‘賤聖’,畢竟他的話實在是多的讓人招架不住。”
於是厲燃也微微笑起來,深沉的黑眸中似有光:“那我當時想討教一下了。”
“那大概是沒有機會的。”陸舟道,又在心裡暗暗的補充:畢竟他只是個紙片人啊!
只是,哪怕他只是紙片人,也只能活在回憶裡了。
陸舟如此想著,又有些悵然。
不知是他的記憶力本身就不太行的緣故,還是被這個世界影響了,近幾年他前世的記憶已經漸漸的淡去了,清晰的就只剩下那本書和他這六年經歷的一切。
陸舟是個知足的人,他明白自己已經得到了很多,不該再奢求其他,只是是個人都會對自己的過往被塵封掩埋,自己的來處模糊不清而感到悲哀。
“又想進你的家鄉了?”厲燃的聲音柔柔的,掌心略微用力,在他的發頂上撫摸,力道帶著安撫。
“嗯。”
陸舟這些年已經不再那麽惶恐的對所有人塵封自己的一切了。
閉關的這六年他不僅僅在修煉,也同樣接受了修真界大量的知識和常識,而他接觸到的第一本書就是厲燃從藏書閣裡帶過來的那本關於世外之人的記載。
修真界的時間流速肯定是和其他世界不同的,至於比例,因為沒有可以參照的,所以陸舟沒法換算,就算有其實他也不會換算,畢竟他只是個單純的文科生。
他只知道這個世界聯系上我很多璀璨多彩的世界,幾乎所有他在前世的網絡小說上看到過的文明都曾經在這個世界有記載,也曾經有無數大能借著他們的眼睛和記憶遨遊過其他世界。
曾經有無數人來到這裡之後發過瘋,也曾經有很多人試圖改變這裡的秩序甚至制度,但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也就是那時候,陸舟知道了大家其實都對他的身份心知肚明,也知道大家都不在意。
在一個龐大的世界,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若是堅定的有志之士願意為之奉獻一切便也罷了,修真界縱然不會順從,但也會對這種人有敬佩,可陸舟只是條小鹹魚,還死過一次,隻想順著世界的規則隨波逐流。
自那以後,他才真正的敞開心扉,接納這個世界,也讓這個世界接納自己。
厲燃刻意放的柔和平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若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幫你回到你的家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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