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林秀表示自己沒事,許廉自然相信他。
不過信任歸信任,對兒子的感情一事,長輩們很是關心。
等許林秀季秋後的生日一過,就二十一歲了。
這個年紀的同齡人家,孩子都長到了開蒙念書的時候。
不管是許廉還是李昭晚,都誠心希望自己的孩子擁有一份叫他安心溫暖的歸屬,能彼此照顧,能保護他。
李昭晚也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其實我瞧青松那孩子不錯,可惜家中那幾位不好應對,有緣無分固然遺憾,人卻要向前看的,不必掛在一棵樹上。”
反正許廉跟李昭晚的意思非常明顯,他們希望自家兒子幸福,任青松不合適就換一個,有意向許林秀求親的人,當真多到讓李昭晚驚歎不已。
他兒子多的是人喜歡啊,若有能定下來的就好了。
許林秀道:“爹、娘,若有心儀且合適的,我會考慮。”
他這話讓許氏兩人都安了心,李昭晚最怕孩子走不出情傷,為一個男的熬著時間苦苦守著了。
*
另一邊,將軍府好不熱鬧。
府上的主人忽然回來,這叫全府上下都猝不及防,趕忙伺候,連管家都轉得停不下動作。
重斐沐浴,褪去墨色長袍,著了華貴閑適的玄金常服,認真地將儀容收拾一番。
鏡中的他眼底的青印痕跡在一覺後消失,胡茬刮去,乾乾淨淨,氣度灑脫尊貴,雖趕了數日路程,眼中神采比往時煥發。
管事連連瞧幾眼,道:“將軍威儀之姿無人可比。”
重斐笑笑,掌心在腰側輕輕一拍,能感受到貼著身的寶劍。
許林秀送給他的寶劍堅韌不催,劍身薄如蟬翼,削鐵為泥,更為神奇的是此劍柔軟異樣,可彎曲至不可思議的程度,十分適合貼身佩戴,藏在衣內,外人無從覺察。
他笑意濃深,回府收整一番,思潮起伏,又想去見對方了。
重斐吩咐管家:“我去軍營一趟,你替我往許宅送封信,交到許公子手裡。”
公務要解決,可心上人也想見。
重斐不想從其中一方取舍,那就乾脆都要吧。
驚風一路疾馳,重斐抵達軍營,召集所有副將,先上議事廳開會。
早時下的雨在晌午前又陸陸續續飄起,秋雨之後意味著季候要轉涼。
南城的雨除去暑夏時急驟,其他季候總是煙霧朦朧,微雨不劇烈,卻悄然連綿的潤染萬物。
許林秀轉到軍武司將在家中匯總的公務事宜交由上頭的人,忙完公務便閑在自己辦公的書房內。
窗簷小雨紛紛,他半倚而靠,手上拿著書打發時間。
重斐約他見面。
兩人此時都在軍營,許林秀無事可忙,乾脆先看書等一等對方。
有人端送茶水進來,許林秀道謝,手上書卷翻了幾頁,心不在焉,有點看不下去了。
許林秀還在想著重斐什麽時候結束公事,眼前恍惚產生幻覺,心念剛起的人闊步走到他面前。
許林秀一手拿著飲下半杯的茶水,指尖一空,重斐半俯著身,藍眸不眨,注視有點呆的許林秀,眼眉浮笑。
他低喚:“林秀。”
許林秀回神。
“將軍忙完了?”
重斐:“嗯。”
忙完就迫不及待地趕來軍武司接人。
重斐今天請許林秀出去吃飯。
平日邀他小聚的友人不曾斷過,聚會吃飯再平常不過,但重斐來接自己,倒不那麽平常。
而且許林秀注意到重斐的著裝跟往日在軍營的風格大相徑庭,在軍營裡對方一向講究利索簡潔,這身低調華貴的玄金常服,襯出重斐尊傲灑脫的氣度,他整個人都是放松的,好像……
許林秀腦海浮出一個不著邊際的想法。
重斐就像現代世界裡,那副特意打扮後跟戀愛對象出去約會的陣勢。
他壓著漏了幾拍的心跳,用手指微微挪開俯下靠得很近的面孔。
“將軍……”
重斐道:“你在信中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自稱‘我’,咱們在延城分別當日,就改口了。”
許林秀長睫一顫。
重斐道:“走了,帶你去吃飯,在外頭就別將軍叫了,直接喊名字。”
許林秀:“……將軍,此事不妥。”
重斐挑眉:“你叫我字。”
既不叫名,退而此次字也可以。
他道:“叫我琢然就好。”
剛出軍營,重斐對許林秀那是一口一個林秀。
他扶許林秀上車,自己坐另一邊。
車廂擠進重斐,空間一下子顯得格外窄,尤其在秋雨濕潤的季候裡,仿佛能感受對方的體溫和氣息。
許林秀畏冷,出門前多披了一件外衣,重斐似乎很熱,眼神都是燙的,像燃燒的藍色火焰。
重斐帶許林秀到城內一家沒什麽名氣菜色卻地道的酒樓吃飯,下雨進店的客人極少,重斐帶許林秀到二樓靠窗戶的位置。
許林秀吃相文秀緩慢,重斐沒多少講究,用飯速度比較快,卻無損從容灑脫的氣質。
許林秀看重斐喝淨碗中的湯,拿起木杓給他重新舀了一碗。
重斐接過,不小心碰到許林秀手指,方才那份淡定穩重頃刻間消散無影。
他緊了緊嗓子,把窗戶旁邊的簾子落下,擔心雨水飄到許林秀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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