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北彌跟了主子那麽多年,人雖然粗糙,卻多少猜出主子一些心思的。
果不其然,半刻鍾後主子就從太守府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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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林秀面前一暗,他露出少許不可思議,沒明白重斐為什麽會出現在此地。
重斐打量許林秀緋紅的面頰,嗤笑:“喝酒也不找個安靜的地,這兒人來人往,有意思?”
許林秀垂首,還是安安靜靜的品著余韻綿長的姑蘇梅酒。
重斐皺眉:“許林秀。”
許林秀道:“我不想找了。”
重斐想著今日這人街頭偶遇前夫,深夜又獨自在酒館買醉,竟從這句話聽出兩個意思。
許林秀不想找安靜地方喝酒,還是不想再找個人?
重斐藍眸微眯,冷道:“我給你重新找個安靜的地方,只要你願意喝,喝到天荒地老都成。”
桑北彌眼見將軍帶走許公子,嘿嘿笑了笑。
這次他可贏了白宣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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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林秀稀裡糊塗地被重斐帶走,還在途中,就在車廂裡自己斟酒喝起來。
一口一口,並不著急。
他喝了已有些時辰,耳根靡紅。
重斐盯著許林秀泛紅的耳垂,莫名氣不打一處來。
“許林秀,叫你喝你還真不客氣,就為那個男人如此傷心失態?為他深夜買醉?”
許林秀:“……”
重斐道:“你忘不了他?”
許林秀默默悶完最後一口,口齒留香,也留醉。
他尚有一絲理智,應道:“忘了,放下。”
又喃喃:“沒放……”
重斐:“……”
他道:“我看任青松不過如此,又沒好到值得讓你……放不下。”
許林秀笑笑:“將軍,要放的豈止是一個人,過去幾年的點點滴滴並非一個人那麽簡單了啊。”
重斐:“優柔寡斷。”
許林秀眼睛一彎:“將軍,喝吧。”
重斐把他酒壺奪了,晃了晃,空的。
重斐道:“沒酒了。”
許林秀說喝酒,其實已經喝夠,並不急於再喝。
他閉目養神,人晃了晃。
重斐見許林秀後腦就要往旁邊磕,把他扶穩。
許林秀睜眼,眼瞳濕潤得像下過雨。
他喃喃:“將軍,我想睡覺。”
重斐盯著許林秀明顯醉得出神的眼睛,皺眉,把人往自己肩膀帶了一下讓他靠著:“你睡你的。”
第38章
◎將軍抱就抱了◎
許林秀靠在重斐的肩膀上睡了,沒有再喝的意識。且他嘴上說著飲酒,左右不過飲些姑蘇梅酒。
姑蘇梅酒對於好喝烈酒的人而言沒有半分挑戰,味道太甜,溫柔綿密,估計能喝醉的,只有像許林秀這種極少沾酒的人。
將軍帶個美人,也就是許公子上了馬車,車夫一時片刻拿捏不定主意,遂問:“將軍,要去何處?”
重斐看許林秀醉得徹底,睡得安靜,拇指和食指一攏,捏捏他的下巴。力道起初隨意,感受指腹間捏的臉像塊嫩豆腐似的,一捏就碎,又松開了手。
甫一松開,重斐盯著許林秀下巴那塊浮現的紅痕,此刻手裡空空,又想自己理應多捏會兒,憐香惜玉個什麽勁。
許林秀心知自己身子孱弱,卻還為了個已經不要的男人深夜獨自買醉,呵,真是情深意濃。
重斐本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戰場上的嗜血修羅王,滿朝敬他,更畏他,懼他。索性惡人做到底,重斐懶得裝了,聲音低沉懶散的:“回府。”
將軍府大門,護衛軍看見自家將軍從車廂抱下個人,驚訝之余無人吱聲。
許林秀側臉靠在重斐肩膀,氣息溫淺,夾雜一股淺淡幽幽的梅香,兩人靠得近,敏重斐銳的嗅覺無法忽視。
他低頭望著許林秀,邊走邊吩咐總管:“安排一間臥房,別點香,不能透風,床要弄舒服。”
又道:“再把黃禦醫請來。”
總管應了吩咐領著人去準備,重斐滿懷梅香溫軟,說不出是個什麽心緒,神情淡淡的,把許林秀放在床榻時,看他醉酒酡紅的臉龐,道:“沒幾兩肉。”
雖沒長幾兩肉,卻因常年久宅,瘦弱歸瘦弱,抱起來倒很軟,重斐沒抱過誰,許林秀對他而言,真像抱著一團水。
這團水是軟的,溫的,含了幽香,黏沾著指腹。
他移開目光,很快又盯著許林秀的臉,眼不眨一下地看。
許林秀忽然擰起眉心,神情不適。
重斐下意識就問:“怎麽了。”
見許林秀翻來覆去,以為他想吐,把人攬於腿上放著,掌心抵在背後有些生硬地拍了拍。
許林秀悶悶地開口:“渴……”
重斐命下人送水進屋,叫個手輕的丫鬟給許林秀慢慢喂水。
喝完水,許林秀安靜睡好,這次不叫不鬧。
重斐道:“以後還敢不敢喝酒了。”
若非桑北彌來通報,許林秀這麽個人,喝醉了周圍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還一定呢。
黃禦醫是從宮裡跟來,候在紹城任重斐專用的禦醫。
許林秀身子一直生病,自己又喜歡勉強,重斐早看不慣了,趁此時機讓黃禦醫好好瞧瞧,該治的治,該補的補。
重斐問:“他如何。”
黃禦醫道:“公子這副身子骨虛弱,既有出生時所帶,又有後天造成。虛要補,補又不能強補,只能溫養,像清理水中細碎砂礫,不能囫圇而就,唯有一粒粒理出來,讓水底重新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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