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預感很強烈，或者說，能讓元溟猶豫不決的絕不僅僅只是這麽一件事。

　　方濯臉被元溟捏著，動彈不得，腦袋動不了，他便另尋途徑，摸到元溟另一隻冰涼的手，放到懷裡給他捂著。

　　一如往昔。

　　他問：“前輩還有要說的嗎？”

　　元溟終於現在靜下心來，不似剛開始時那般失態，即便手被暖得舒服，也依然不為所動，沒有回答，而是道：“你想問什麽？”

　　現在便不是他主動來說了，方濯問歸問，他卻不一定會答。

　　方濯也看出了這一點，“即便我問了，前輩也不會告訴我，對嗎？”

　　元溟並未否認：“要看你問什麽。”

　　有些事情現在不說，之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問什麽，太多了，不管是元溟與他完全不同的容貌，還是以前所經歷的事，他的魔印是為何形成，又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

　　這麽多問題，這一時半會，時間有限，不可能每一個都講到。

　　方濯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前輩來時，隻余一道魂魄，是因何導致？”

　　盡管知道元溟的名字，方濯還是一如既往地如此稱呼他。

　　方濯怕元溟不答，挑挑揀揀，又問道：“容貌改變，又是為何？”元溟的相貌總是給他一種熟悉感，但又不是那麽的清晰，似乎只要稍作點撥，便能找出關鍵所在。

　　元溟和他說道，“我來此前，被人圍攻，引爆了仙器，就是你看到的那個石碑，未曾想到會來到這裡。”石碑隻將他的魂魄留下，身體想來已經在爆炸中被毀。

　　“至於這幅容貌，我入魔時，身體殘破不堪。”

　　方濯握住元溟的手，無聲收攏。

　　元溟抬眼掃過方濯，停頓一下後才道：“又有冥火相助，便借機重塑身體，容貌也是在那時所改變。”

　　他繼續道：“你可還記得，很久以前，師傅還沒閉關，他也曾帶我們去外面玩過。”

　　城裡遠比宗門中熱鬧，新奇的小玩意也不少，他悄悄跑出來，自己四處閑逛時，在一個很小的攤上買了幾本小冊子。

　　他看上的畫冊只是被隨意地丟在攤位一角，攤主早就想出了，不肯隻賣一本，見他行為舉止透著股仙氣，顯然是從宗門裡跑出來的仙君。

　　即便面前這位年紀小，只能稱一聲小仙君，手中的錢對比凡人來說也隻多不少，攤主將剩余的冊子與畫冊打包硬塞給他，“這些冊子是一系列成套賣的，單賣一本其余的我可就賣不出去，得砸到手裡了”

　　美食，建築，養生之道，小仙君低頭看著這所謂的成套冊子，發現裡面還有一本號稱能讓人一步入大乘。

　　“……”盡管知道被宰了，他還是淡定地將錢遞過去，順手摸摸從師尊那裡順來的，鼓囊囊的錢袋。

　　#沒事，不是自己的錢#

　　畫冊很劣質，只是收集了一些人畫的圖，其中有一頁記錄著關於魔修的描述。

　　大奸大惡，無惡不作之人，殺人放火，甚至夜間和出來吃小孩。

　　很符合當時的風氣。

　　但其中的配畫不知道怎麽回事，出現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物。

　　紅衣人懶倚在塌上，看不清容貌，唯有一個隱約朦朧的精致側臉，勾著桃花眼盈盈淺笑，蠱惑動人。

　　也不知道製作畫冊的人為何要將這副畫放到魔修介紹之中，又或許是一時不慎放錯錯了圖。

　　一襲紅衣驚豔了他的眼，他趴在畫冊上，小聲喟歎，原來魔修竟是如此絕豔。

　　那是他對魔修的第一印象，在記憶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又在成長的過程中，被時光的塵土所掩蓋。

　　冰牢之中，透骨的寒冷入體，甚至刻入魂魄，靈根已廢，唯有入魔一條道路。

　　他以魔氣為骨，冥火為身，將從前重重，全部割舍。

　　從那以後，他與方濯，便是兩人。

　　“所以，不用費力。”

　　元溟蜷縮手指，暖意隨之順著傳入，他笑起來，冥火本就是極為陰冷的火焰，已經與他相融，怎麽可能捂得暖呢。

　　床幔中一陣沉默，隻余燭光跳躍閃動。

　　方濯動了動唇，問：“前輩會留下來嗎？”

　　他最關心的問題永遠都是這一個。

　　無論元溟是什麽身份，是另一世之人，是魔修，甚至是另一個他……這些都不重要。

　　只要元溟能留下……

　　他所求的極為簡單，但細思下來又何嘗不是種奢求。

　　元溟想到謝懷松和他說的計劃，眼眸暗了幾分。

　　“……”元溟心底一軟，明明前一刻還打定主意不多說，松開捏住他下頜的手，“待魔氣解決之後……”

　　方濯蹙眉，與魔氣有什麽關系？

　　元溟會瞞著他的事情怎麽看都不是好事 ，他們二人形影相隨，除去秋家那次，並未分開。

　　……不對，還有一次。

　　進入秘境時，定然發生了什麽。

　　元溟注視他，輕輕啟唇：“百年前，將魔氣封印在魔界的關鍵，是我們的父親。”

　　這等機要之事，被藏得很深，元溟也是許久後才明白，為什麽許多宗門長老對他懷有警惕，乃至暗中違反規定，執意要將他關入冰牢。

　　方濯一怔。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終於順出來了，這篇文在逐漸收尾，卡文有點嚴重，給這兩章留評的寶貝們發紅包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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