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見你殺死了大護法,又對仡徠雲動了殺心,仡徠瑤選擇了對我下手。”
江衍聽了不住冷笑,他聲音中盡是譏諷之意,“好,就當仡徠瑤未曾與這巫疆族長串通,難道她侄女的命是命,你我就合該被逼到崖底麽?”
想到此處,江衍愈發氣急,他“嘭”地一聲站了起來,面向楚晏清,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我當他們巫疆一脈性情直爽,快意恩仇,卻不知他們竟是這等忘恩負義之徒!”
見楚晏清神色凝重,眉心緊縮,江衍複又蹲在楚晏清身前,他拉住楚晏清的手,放進自己的手心,盯著他的眼睛,語氣中不帶絲毫的遲疑,“哥哥,平日無論什麽我都願意聽你的,只是這次……這次你需得聽我的。”
“我絕不會放過他們。”江衍斬釘截鐵道。
楚晏清抽出自己的手來,安撫地輕撫著江衍的手背,他沉吟片刻,“其實她早知你我修為,更清楚這百丈高崖摔不死金丹修士。”
江衍別過頭去,他喉頭滾動,太陽穴處一跳一跳的,脖頸繃成一條直線,其間仿佛醞釀著足以覆滅一切的情緒。
見江衍不吱聲,楚晏清歎了口氣,自說自話道,“我與她第一次在坑底相見,正是從百丈高的天空摔下來的。”
“她知道高崖害不死我們,可仡徠雲卻不知。如此一來,既能助仡徠雲脫身,又能將我們支走——”說到這裡,楚晏清“嘖嘖”兩聲,繼續道,“難為她有如此心思,倒是周全得很。”
江衍的情緒終於繃不住了,他氣極反笑,“你當真是大度得很。她知你我是金丹修士,難道不知你經脈脆弱、金丹已毀,經不起折騰?”
楚晏清垂了垂頭,他不是沒想到這一層,只是昨晚事出突然,縱然仡徠瑤無意害他性命,然而方寸之間,又豈能處處都想得清楚明了?
因此,楚晏清並不覺得惱怒,坦然道,“這人世間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個人有個人的立場,個人有個人的苦衷。我理解她們的苦衷,卻不代表我不在意她們對我的傷害。我不可能原諒他們,只是——”
洞外的瀾江已奔流千年,見證著也吞噬著千百年來的悲歡離合。楚晏清淡漠的神情中露出了點點慈悲的光,平靜地說,“只是江衍啊,這世間不只有愛恨嗔癡,也有它的平衡。”
“無論因為什麽原因,死亡都不該是一件樂事。哪怕是巫疆之人,我亦為其傷悲。”
江衍知道,楚晏清定是想起了仡徠月,只是若非仡徠月與仡徠雲不自量力、幾次三番對他們下毒手,他又怎會動了殺心?他的手摁在楚晏清的肩頭,“咎由自取,何必惋惜?仡徠月與仡徠雲是如此,周尚光也是如此。晏清,世人害你良多,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放下對世人的慈悲心腸?”
楚晏清淡然的表情一滯,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到江衍冷冷道,“縱然百丈高崖摔不死我們,那這江底的惡龍呢?事到如今,你還在為巫疆一族開脫!”
楚晏清嘴唇一翕一動,旋即眨了眨眼睛,“如今不是沒見到惡龍麽?”
“轟!”刹那間,瀾江改道,奔湧而至,竟是湧入洞口!
第77章 惡龍
“嘩!”滔天巨浪從洞口湧入,霎時澆滅了地上的焰火,頃刻間,大水沒到腳踝,楚晏清與江衍鞋襪皆濕,而洞外的江水仍在不停向洞中灌去。
江衍拉住楚晏清,逆水流朝洞外躍去,等二人出了洞口,到了開闊的平地,那江水竟忽地流回瀾江,漸漸平息,只是,還未等二人舒口氣,這江水竟又朝著二人的方向湧來!
“這是什麽玩意兒?你不是說沒見到惡龍麽?”江衍大聲喊道。
楚晏清有些無奈,一邊躲避著蛇行的江水,一邊扯著嗓子喊道,“之前的確沒見到啊,我哪裡知道這玩意兒竟說曹操、曹操到。”
江衍抱著楚晏清躍到江邊一棵十人合抱的古樹上,他的臉上浮現出片刻的茫然,問道,“曹操是誰?難道是這上古凶獸的名字?”
楚晏清表情一滯,沉默半響,尷尬地說,“呃……不是。”
他剛想解釋,曹操乃人間權臣,所謂“說曹操、曹操到”亦並非是這凶獸名喚曹操,而是人間的歇後語。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江水便朝著二人所在的古樹來回奔湧。
原本十人合抱的古樹在奔湧的江流中緩緩搖晃,二人在樹枝上亦搖搖欲墜,江衍怔怔地望著江流,喃喃問道,“他到底想做什麽?”
楚晏清眼神有些空洞,他闔上眼眸,過了半響才說,“他想把我們拖進水中。”
頓時,江衍心中了然。既然這江中之物乃上古惡龍,那麽唯有在水中才是他的主場。亦或是他們之前的猜測不錯,這惡龍*本離不開瀾江!
驚天巨浪一層一層拍擊而來,古樹在江水的攻勢下顯得不堪一擊,眼看便要折斷在水中。見狀,江衍連忙將碧華劍朝空中一拋,接著他拉住楚晏清,跳到碧華劍上。
碧華劍霎時飛出幾丈,而那可憐的千年巨木,則“啪”地一聲栽進了江水之中,留下最後一聲喑啞的聲響。
江水朝四面八方奔湧,幾近淹沒了楚晏清與江衍二人目之所及的整個崖底,可無論他巨浪滔天,卻奈何不了碧華劍騰雲駕霧。
那江水來回翻湧,卻終是沒有辦法,只能發出一陣賽過一陣的咆哮。最後,一條百米長的惡龍竟從江中顯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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