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楚晏清是什麽修為,這江衍又是什麽修為?想必楚晏清若是使出全力,揮揮袖子就能讓江衍跪地求饒吧。”
“呵,他分明就是故意留情,賣三清派一個面子,不想讓江衍輸得太難看罷了。”
直到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江衍終於體力不支,楚晏清長劍既出,他躲閃不及、下盤不穩,摔倒在地。長劍閃爍著寒光,停在了江衍頸前一公分。
楚晏清的表情中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反而疲態倍顯,他朝江衍伸出自己光滑細膩的手,拉他起身。
會輸給楚晏清,江衍絲毫不覺難過,更不覺得意外,只是……
江衍皺皺眉頭,握住楚晏清遞來的無暇玉臂,起身的時候,小聲問,“哥哥,你受傷了。是在豐都?”
楚晏清伸出手指,放在嘴邊做出個“噓”的姿勢,“小事,不要聲張。”
江衍天然地信任楚晏清,可直覺告訴他,楚晏清的傷非同小可,“真的不要緊麽?”
楚晏清搖搖頭。已經堅持到了這一步,他不想前功盡棄。
當天晚上,楚晏清向昆侖聖使推說身體不適,沒有和他們一起用飯。
江衍看著不遠處李恕身側空著的座位,茫然地問江河道,“兄長,晏清哥呢?”
江河皺皺眉頭,不動聲色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笑著說,“你這孩子,怎麽問起我來了?李師兄不是就在旁邊麽?”
江衍一滯,頃刻間像被八月昆侖連綿千裡的冰川雪山凍住了。分明他們幾日之前,還親密如廝、形影不離啊。分明他們早已將彼此視為道侶啊!
他懵懂無措,可礙於叔父與諸多師兄弟都在,隻得把一腔的疑問藏在心底。
江河突然輕聲笑了一下,漫不經心地對自己的堂弟說,“興許晏清他只是不想吃飯罷了。怎麽,你還擔心自己這點三腳貓的功夫能傷著他?”
江衍用力捏住湯匙,指尖都開始泛白,他想不通明明今日自己與楚晏清比試時都看出了他的勉強維持,江河這些年與他過招比試何止千百次,又怎麽會看不出楚晏清招式綿軟,力道虛浮呢?
念及此,江衍深吸一口氣,正欲起身離開,卻被江長鶴輕描淡寫地化解開來,“江衍,食不言、寢不語,管好自己的事情。”
江衍雖是三清掌門的親侄子,可卻是個遺落在外的私生子。當初,他被楚晏清帶回三清後,門人之中頗多言語,是江長鶴排除眾議,給了他和他娘一個名分,也是江長鶴將他收入門下,做了關門弟子。
江衍可以暗自責怪江河的無情,卻無法遷怒於江長鶴。
飯畢,眾人魚貫而出,參神殿外夜色濛濛,寂寥無邊。月色下江衍看著落雪飛舞,心被凍得拔涼。
他默默跟隨在叔父與兄長身後,心裡卻滿滿裝的都是楚晏清。
回到房間沒多久,江河便被江長鶴叫了出去,想必是要囑咐他明日比試的事情。江衍心一橫,顧不得太多了,便徑直推門出去。
饒了幾個彎,江衍跑到楚晏清的房外,他看到屋內暗黃的燈光在窗戶上留下了楚晏清一片模糊的剪影,他理了理衣服,輕輕敲門,“哥哥,你休息了麽?”
聽到聲音,屋內的剪影未動,隻問道,“江衍,你怎麽來了?”
第21章 退出
門外的江衍一怔,近十日以來的擔憂與委屈一同湧上心頭。他喉嚨酸澀,眼睛也紅了一圈,隔著木門問道,“哥哥,你告訴我,你的傷到底怎麽樣了?要不然……”
話到了這裡,江衍卻突然說不下去了。要不然該當如何呢?難道讓楚晏清放棄昆侖試煉麽?江衍垂下腦袋。楚晏清有多麽在意昆侖試練、多麽想用玄冰打造一把寶劍他分明最清楚不過。
屋裡的楚晏清沉默了幾秒,而後他輕聲歎了口氣,朝屋外走了幾分。
他敞開門,月色下,江衍看到他淡漠的表情。那表情不同於以往的溫柔和煦,而是猶如經年不化的冰雪,不帶絲毫的溫度。
刹那間,江衍覺得不止是江河,就連楚晏清也變了好多。
他與江河、楚晏清在外遊歷幾載,向來形影相隨,可自從十天前他們五人共同修補豐都結界後,楚晏清與江河甚至與自己的關系就忽地變了。
自從相識以來,江衍無時無刻不在仰望著楚晏清的舉手投足、關注著楚晏清一顰一笑,自然早已窺探到他與江河之間的感情,而這也正是他想不明白的。
明明之前楚晏清與兄長還心心相印,情比金堅,怎麽就突然貌合神離了?
那時的江衍尚且是個半大的孩子,不知要如何消化這暗潮湧動。可江河與楚晏清的關系到底於常理不符,他知道、梅依雪知道,孫雄卻不知道,三清派與長瀾派的師兄師弟們更加不知道。
所以,縱然江衍一頭霧水,卻終是不能與外人說起。更何況,昆侖試練迫在眉睫,這一路舟車勞頓,他們幾個又一向同出同入,許多話連開口的時機都不曾有。
到今天,江衍終於有機會與楚晏清獨處,那些翻湧已久的情緒幾乎就要一瀉千裡,“哥哥,你到底怎麽了?”江衍質問道。
畢竟是自己拉扯大的孩子,楚晏清對江衍到底心軟了,他顧左右而言他,“這麽晚了,小心江掌事發現你不在要教訓你了,快回去吧。”
江衍看著楚晏清,固執地搖頭,“哥哥,你到底傷得怎麽樣?你和兄長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你傷得這樣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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