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使得反應力下降,燕暮寒遲疑了一會兒才松開手,低聲喃喃:“祝珩?”
“對。”
祝珩低頭揉了揉手腕,沒由來的傷感起來,該是經歷過多少苦難,才會在極度疼痛時保持警惕,他自問從前過得很苦,但也不到這種程度。
燕暮寒的意識還不清醒,眼裡盈滿了混沌的疑惑:“祝長安,你是我的長安嗎?”
這個名字……
祝珩猛地抬起頭,差點咬到了舌尖:“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
第20章 撒嬌
長安原本是祝苑給他起的乳名,希望他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後來又成了加冠的表字,全天下知道的不過是他和祝子熹兩個人,就連他的皇帝爹都不知道。
燕暮寒無從打聽。
祝珩忽然想起四水城的初見,當時他咳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間也聽到有人喚他“祝長安”,原來竟不是錯覺嗎?
“你是我的長安嗎?”
燕暮寒費力地抬起手要抓他,祝珩嗓音發啞,從喉嚨間擠出一個酸澀的“是”:“我是祝珩,是祝長安。”
得到確定答案的燕暮寒這才安心,昏睡過去。
盡管不知道燕暮寒是從哪裡得知“長安”這個名字的,盡管沒弄清他們曾經是否有淵源,祝珩卻因此確定了另一件事:燕暮寒是真的很喜歡他。
他曾震驚懷疑,而今終於能確定,這份愛意是真實的。
祝珩用袖子擦乾淨燕暮寒身上的血,將傷口包扎起來,然後開始脫燕暮寒的濕衣服,雪山上氣溫低,繼續穿著濕衣服會凍傷的。
祝珩隔著衣服感受過燕暮寒的肌肉,沒想到脫了衣服後看,身材更好。肌理分明,從肩頭到腰腹線條流暢,宛若一尊肉身菩薩,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胸膛上有凹凸不平的傷痕,不過對於男人來說,這是榮譽。
祝珩垂下眼皮,臉有些熱。
說件很沒有面子的事,他是第一次看其他成年男性的身體,從小接受非禮勿視的禮教觀念,祝珩是偏保守的,在他的心裡,看了身子就要對人家負責。
昨晚和醉酒的燕暮寒睡在一起,他扯開衣服也是為了營造出兩人曖昧不清的關系,借此來利用燕暮寒。
他想在危機重重的敵國活下去,必須不擇手段。
當然,這已經是之前的想法了。
祝珩定定地看著燕暮寒,經過這次的事,他有了新打算。
祝珩費力地扶起燕暮寒,愣住了,燕暮寒的後背上滿是傷痕,一道一道縱橫交錯,破皮的傷口佔三分之一。
是鞭傷。
之前聞到的血腥氣……
祝珩沉下眼眸,面無表情地脫下外袍,裹在燕暮寒身上。
如若了解祝珩脾氣的祝子熹在這裡,就會知道祝珩生氣了,自家外甥平日裡都是溫溫淡淡的性子,得過且過,但骨子裡很是記仇,一旦冷了臉,就代表他生氣了。
祝子熹曾經用動物形容祝珩,說他大多時候都是懶洋洋睡覺的貓,一旦被惹到,就會變成豺狼虎豹等凶狠的大型猛禽,是以祝子熹從來沒有強硬的乾預過祝珩的決定。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明亮的光,就連山洞裡也亮堂堂的,祝珩借著月光撿起了散落的食物。
他當時用食物引誘狼群,狼群並沒有吃。
雪地裡很乾淨,餓死面前沒有心理負擔,祝珩一口一口吃著冷透的蒸奶糕,忽然有種心安的感覺。
燕暮寒小聲嘟噥著冷,祝珩摸了摸他的額頭,燙手。
還是發熱了。
天黑後沒辦法下山,也不知道刺客有沒有離開,他們必須在山洞裡過一夜。
祝珩眉頭緊鎖,用浸透雪的短襖給燕暮寒擦額頭,他也開始覺得冷了,這樣下去不行,夜裡的溫度會越來越低,到不了明早他們就會被凍死。
得想個辦法。
過了這麽多年的平凡生活,頭一回玩這麽刺激,祝珩覺得自己的腦子都用完了,以至於在脫掉衣服抱住燕暮寒時,他都顧不上禮義廉恥了。
他靠坐著,將昏迷的燕暮寒摟得緊緊的,脫下的衣服都蓋在兩人身上,距離太近,鼻尖全都是燕暮寒身上的血腥氣。
踏雲趴在山洞門口,突然叫了聲,祝珩以為是刺客追來了,心驚膽戰地轉過身,卻對上十幾雙幽綠的獸瞳。
雪狼們回來了。
即使這群狼剛剛幫了他和燕暮寒,祝珩還是克制不住的害怕起來,他緊緊攥著那支從燕暮寒身上拔下來的鐵箭,後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雪狼對著踏雲低吼一聲,食肉動物對食草動物天性的壓製令踏雲低下頭,十幾頭雪狼進入山洞,一點點逼近祝珩和燕暮寒。
祝珩驚懼交加,呼吸都要停止了,在雪狼們撲過來的時候,怕得閉上了眼睛。
他突然夢回燕暮寒殺掉程廣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浸透了恐懼,尖銳的狼牙會咬斷他的脖頸,鋒利的爪尖會將他開膛破肚,他的血會噴湧出來,被十幾頭狼拆分入腹。
他感覺到了熱氣,是雪狼對他張開了嘴,祝珩攥緊了鐵箭,正準備揮動手臂,臉就被舔了一下,有絨絨的毛搔在脖子上。
狼的舌頭上沒有倒刺,祝珩隻感覺到了濕熱,他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睛,看見十幾頭雪狼圍在他和燕暮寒身邊,有的在舔他,有的在舔燕暮寒,還有一頭脖子上長了一圈灰毛的狼懶洋洋地趴在燕暮寒身邊,閉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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