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和明心每年都會許願,希望他平安順遂。
這是祝珩第一個沒和他們一起過的年,他以為會很難過,但意料之外的,他過得很開心。
“他們對你很好。”燕暮寒說完,又不服氣地補充了一句,“我會對你更好。”
他對自己吃到了兩枚銅錢餃子耿耿於懷,但其中有一枚是祝珩故意喂給他的,他又控制不住心底的甜蜜。
燕暮寒忽然站起身:“我去讓廚房再包兩個餃子。”
“不用了,我已經吃飽了。”祝珩拉住他,“我們南秦的吉祥話不同,吃到包了銅錢的餃子,要說新的一年,平安順遂。”
“燕暮寒,新的一年,你要平安順遂。”
雖然貓變成了狼,但在祝珩眼裡,燕暮寒還是當年那個瘦骨嶙峋的小異族。
他像老和尚與明心一樣,想祝福燕暮寒。
“會的,你也會平安順遂。”燕暮寒撿起兩枚銅錢,“我去軍營了。”
祝珩也想去,剛準備軟磨硬泡一下,燕暮寒就跑了出去,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麽,跑得飛快。
祝珩無奈失笑,見了醫師,了解了身體情況後,就去了書房。
那箱子南秦書還被燕暮寒鎖著,但他已經照著《千字文》和《三字經》認了不少北域字,大差不差能看懂北域的書了。
剛過除夕,天氣還很冷,要再過幾個月才會回暖。
祝珩抱著暖手的小火爐,翻過書頁,管家忽然來通報:“主子,之前那個來找你的人回來了。”
祝珩反應了兩秒才明白他說的是楚戎,忙合上書:“快讓他過來。”
楚戎走了將近兩個月,離開的時候還是三十六年,今日已經到了新歲。
是三十七年了。
管家很快將人帶過來,楚戎很是狼狽,衣衫襤褸,渾身都是雪,臉凍得青青紫紫,露出來的手臂上滿是傷痕。
祝珩嚇了一跳:“你怎麽弄成這樣了?”
“說來話長,殿下,我找到你讓我找的東西了。”楚戎從懷裡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布包,他哆嗦著,手一直在發抖。
祝珩看得直皺眉頭:“不急,你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過來。”
楚戎凍得厲害,沒有堅持,將布包給他後就跟著管家離開了。
祝珩打開布包,裡面放著一張紙,上面寫著【斷魂】二字。
布包裡還有一個小瓷瓶。
楚戎洗完澡,換了衣服,臉上的凍傷更加明顯了。
祝珩讓人煮了薑湯,剛送過來:“你先喝兩碗,祛祛寒氣。”
“多謝殿下。”楚戎端著碗喝的很急,像是餓了。
祝珩皺眉:“還沒吃飯?”
“沒有。”楚戎放下碗,擦了擦嘴,“本想在年前趕回來,但路上遇到了山匪,車隊的人都被殺了,我躲在屍體裡逃過了一劫。一路不敢停,昨晚到的時候城門已經關了,便在城外睡了一夜。”
祝珩無法想象,昨晚家家戶戶吃年夜飯的時候,楚戎正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個人縮在城外。
“你受苦了。”
楚戎搖搖頭:“殿下,我去了千山蝶谷,那種毒名為【斷魂】,是一種蠱毒。”
祝珩臉色冷下來:“蠱毒?”
“沒錯,這是一種子母蠱毒,種下母蠱的人可以控制種下子蠱的人的生死。”楚戎指著瓷瓶,“這裡面就是一對斷魂蠱。”
祝珩心頭一驚,連忙讓人請來了醫師,
老醫師聽過一切後,捋著胡須,連聲感慨:“原來如此,怪不得其毒如此霸道。”
“我身上的是子蠱,會被母蠱控制嗎?”
老醫師思索道:“你是打從娘胎裡沾染到了蠱毒,並未真正中蠱,不受母蠱的控制。”
祝珩的心稍稍放下一點,他聽說過蠱毒,種了子蠱的人會被母蠱控制,生不如死。
“那我身上的蠱毒要怎麽解?”
老醫師沉吟片刻,道:“子母蠱毒的話,針灸只能引出一部分,如果想要徹底清除,恐怕需要找到母蠱。”
祝珩指指瓷瓶:“這裡面的母蠱可以嗎?”
“恐怕不行。”老醫師歎了口氣,“雖然都是斷魂,但每一對子母蠱都不相同,無法相互影響,你要找的是和你娘種下同一對子母蠱的人。”
祝苑死了二十年了,今日才知道被下了蠱,去哪裡找種了母蠱的人。
祝珩毫無頭緒,讓人帶著楚戎去吃飯。
燕暮寒晚上回來,知道這件事後,當即讓人去查和祝苑有關的事。
“別麻煩了,查不到的。”祝珩捂著胸口,低低地咳嗽起來,“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那人可能早就死了。”
燕暮寒輕輕拍著他的背:“死了就把屍體挖出來,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要查下去。”
事關祝珩的身體,他絕不會放棄。
祝珩攥著他的衣袖,咳了半晌才停下,啞笑了聲:“你怕我死嗎?”
“別說死不死的,不吉利。”燕暮寒低聲斥道,“你一定會長命百歲。”
祝珩笑笑,沒說話。
燕暮寒心裡憋悶得緊,從懷裡取出一條串了銅錢的紅繩,系在他的手腕上:“這銅錢是餃子裡的,你戴著,一定會平安順遂,多財多福。”
紅繩襯得祝珩的皮膚更白,無端生出一股妖冶美感,引人欲念橫生。
懸絲診脈的時候,他就覺得那紅線繞在祝珩腕間十分漂亮,一直惦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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