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珩和燕暮寒站在一起,看著官兵們魚貫而入,湧進初雪樓。
燕暮寒是帶著一隊人來的,辦案的官員戰戰兢兢,主動過來打了招呼,言辭十分恭敬,像是很怕燕暮寒似的。
祝珩心中疑惑,等官員去看屍體了,悄悄問道:“他怎麽見了你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哈侖桑部的事走漏了風聲,我現在在王廷中出了名,他們背地裡都罵我蠱惑王上,是禍國殃民的……奸佞。”燕暮寒想了想,確定是這個詞。
大奸臣。
祝珩打量著燕暮寒,唇角勾起。
“笑什麽?”燕暮寒故作嚴肅,板著一張臉,“我這種奸佞之臣心狠手辣,信不信我報復你,怕不怕我?”
祝珩看著他,像在看一隻張牙舞爪的大貓:“好怕。”
燕暮寒輕哼了聲,過了一會兒,主動拽拽他的衣袖,小聲嘟噥:“不許怕,我對你好的。”
人是在金折穆的房間裡死的,官員將他叫過去配合調查,沒一會兒屍體被抬出來,官員衝燕暮寒拱了拱手:“大將軍,下官的案子已經辦完了,先走一步。”
“等等。”燕暮寒攔下官兵,拿刀挑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辦完了?你這命案查的有點快吧,攏共不到兩刻鍾,這姑娘還沒到地府,不怕她掉頭回來找你。”
官員臉色一白,乾笑:“大將軍說笑了,此案已經水落石出了,這女妓傾慕金公子,聽說他要娶親的事,悲憤欲絕,喝了毒酒。”
“什麽毒?”
“這……”官員抹了把頭上的汗,“就是毒藥,能毒死人的藥。”
祝珩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燕暮寒原本冰寒的臉瞬間回暖,祝珩壓低聲音,含笑道:“王廷怎麽選拔官員的,沒有腦子的人也能做官嗎?”
還負責王城中的案子,職責之重,讓祝珩忍不住懷疑,北域是不是沒有人可堪重用了。
“托關系爬上來的,都是廢物。”燕暮寒隨口道,無視官員難看的臉色,抬了下手,“抬回去,重新查案子。”
“大將軍這是何意?”官員喉間滑動,幾乎是在哀求,“這案子隸屬我司,下官懇請大將軍高抬貴手,莫要繼續摻和了。”
燕暮寒瞟了眼他身後的金折穆,獰笑:“何意?本將軍說查,重查此案,查清楚這女子為何而死,怎麽死的,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想忤逆本將軍?”
將士們齊刷刷地拔出刀,將初雪樓大門堵住,刀光凜冽,被陽光一照,隱隱浮動著肅殺冷冽的血意。
官員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下官,下官只是……”
燕暮寒隨意撂下一個眼神,抬著屍體的官兵心中大駭,其中一人沒有忍住,腿一軟跪下了,連帶著屍體都翻到了地上,白布揚開。
屍體背面朝上,趴在地上,她披散著頭髮,脖子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動著,後頸上隱隱浮現出紅色的痕跡。
燕暮寒皺了下眉,蹲下身,用刀鞘撥開她的頭髮,看到了一塊凹凸不平的紅色疤痕。
和之前爭風吃醋而死的三名女子一樣,後頸有烙鐵留下的標記。
乍一看上去,她確實像是中毒而亡,全身皮膚呈現出淡淡的灰白色,嘴唇發紫,是典型的中毒表現。
燕暮寒按了按她的後頸,摸到兩截凸出的骨頭:“仵作何在?”
官員汗如雨下,支支吾吾道:“仵作還沒來,大將軍有所不知,這種意外發生的案子,都默認不需要仵作到場的。”
“我怎麽沒聽說過這種規矩?”燕暮寒嘲弄地看著他,嗤道,“來人,去請仵作,把初雪樓的門看好了,一個人都不能離開。”
官員心裡一咯噔,色厲內荏地吼道:“燕暮寒,你,你怎麽能擅自乾預我司的案子,放肆!”
說時急那時快,燕暮寒猛地站起身,帶著刀鞘的刀下一秒就砸到了官員的腦袋上,重重的一下,他被砸得哀嚎一聲,捂著流血的額頭,滿眼驚懼。
“無辜女子遇害,本將軍既然遇到了,自然要好好查一查,抓捕凶手。”燕暮寒一腳將官員踹出了五六米遠,他渾身縈繞著一股強勢的陰沉氣息,聲色狠厲,“本將軍奉命維護城中安危,手中是王上親自賞賜的鎮國刀,自當伸張正義。”
“誰有異議,可來刀下訴說,本將軍洗耳恭聽!”
燕暮寒帶來的人將屍體搬到了空房間裡,仵作當場驗屍。
祝珩喝了口水,低聲問道:“那屍體有什麽問題嗎?”
燕暮寒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他的狼崽子每一步都算計得很準。
“之前初雪樓有三名女妓暴斃,結案結果是為金折穆爭風吃醋而死,屍體後頸上有相同的印記,我懷疑她們背後隱藏著更多秘密,我一直在調查,可巧,這名女妓的後頸上也有同樣的痕跡。”
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塔木和裴聆守在門外,燕暮寒又說了一下自己的分析,然後才問道:“你怎麽會來初雪樓?”
祝珩拿出懷裡的信:“跟著金折穆來的,拿舅舅給我的信。”
他拆開信,上面只有寥寥幾行。
見字如面,一切安好。
但隨心意,不必掛懷。
落款是一個【祝】字。
“舅舅說了什麽?”燕暮寒湊過來看。
祝珩折起信紙,歎道:“舅舅說他很好,讓我不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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