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廬赤讚挨桌敬酒,敬了劉觴與劉光之後,轉頭又對絳王李悟道:“絳王殿下,外臣敬您。”
李悟面容冰冷如常,可以說是麻木,端起酒盞來。
啪——當當當——
哪知李悟剛端起酒盞,右手不穩,手腕一陣鑽心疼痛,酒盞竟徒手而出,狠狠撞在桌角上,金色的杯盞沒有摔碎,一彈滾了出去,酒水灑了滿地都是。
這些日子轉暖,因著變天的緣故,李悟的舊疾有些惡化,時不時便會鑽心疼痛,沒想到這種時候發作起來。
李悟額角上滾下豆大的汗珠,周圍人多,又不能去扶自己的傷口,疼的險些彎下腰來。
“絳王殿下?”沒廬赤讚眯了眯眼目。
“壞事兒了!”劉觴就在旁邊,低聲道:“阿爹,我去掩護一下。”
劉光點點頭道:“小心行事。”
劉觴立刻笑眯眯的走過去,擋住沒廬赤讚的目光,道:“絳王殿下您沒事兒吧?才這麽幾杯,看看,這就飲醉了!”
劉觴用喝醉當做借口,沒廬赤讚顯然不是很相信,劉觴又道:“特使您可能不知道,這絳王殿下,是咱們這兒有名的酒量淺,一杯就倒!”
“是啊。”有人從側面走了過來,應和著劉觴。
那人一身王袍,身材高挑,風姿綽約,月光之下判若謫仙,大有一種風流倜儻的俊逸之姿。
正是有長安第一才子之稱的江王李涵!
李涵走過來,笑道:“特使您別在意,我這個小叔就是如此,酒量淺的很,若是特使不盡興,我來陪特使飲兩杯,如何?”
李涵突然走出來,而且是給李悟打圓場,沒廬赤讚身為求和來的特使,自然不可能揪著這點兒不放,謙和有禮的道:“江王您言重了,外臣敬江王才是。”
李涵飲了酒,沒廬赤讚識趣兒的離開,往別桌去敬酒了。
李涵等沒廬赤讚一回身,立刻收斂了溫文爾雅的笑容,瞪著李悟道:“你這是怎麽回事?”
李悟沒有言語,他現在疼得厲害,手腕還在持續的隱隱作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涵見他不回答,道:“問你呢!你的手……是怎麽回事?”
李涵何等精明,十足善於觀察,李悟哪裡是醉酒,分明是沒有拿穩杯盞,此時此刻李悟的手腕,還藏在寬大的袖擺中微微顫抖著。
周邊人多,劉觴打圓場道:“還不是江王殿下您!”
“我?”李涵吃了一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劉觴信誓旦旦的點頭,道:“你那日裡推了絳王一下,難道忘了?”
“那日?”是哪日?
李涵絞盡腦汁,是了,自己與楊四娘的婚禮上,李悟聯手劉觴算計自己,自己的確是氣急了,推了他一把。
可!可李悟人高馬大的,不知比自己壯了多少倍,輕輕一推而已,也不只這樣罷?
劉觴道:“絳王殿下扭到了手腕,就是這麽寸,傷筋動骨一百天啊!哪裡是那麽容易能好的?”
李悟疼的厲害,什麽也不想說,劉觴趕緊扶著他道:“江王不必擔心,雖然是傷筋動骨,但也不是什麽大事兒,調養調養便好,小臣這就扶著絳王殿下去歇息,您別擔心,幸酒幸酒!”
李涵想說,那我也跟著去罷,但劉觴不給他這個機會,扶著李悟便跑,好像逃命似的。
劉觴架著李悟胳膊,兩個人快速離開了太液湖燕飲,剛一出來,便碰到了樞密使劉光。
劉光低聲道:“我叫了太醫,此時清思殿毯場無人,先去毯場醫治罷。”
劉光素來是最有成算的一個,方才劉觴前去解圍,劉光便知道李悟手疾發作,一痛起來必須要太醫下針止痛,便立刻去找了太醫,安置在距離太液湖最近的清思殿毯場,這個地方平日裡沒人會來,尤其今日燕飲吐蕃特使,更是沒人到清思殿去,也算是安全僻靜了。
兩個人架著李悟進入清思殿毯場,果然相熟的禦醫已經在等候了,趕緊迎上去,扶著李悟在毯場上坐下。
禦醫診脈,見李悟疼得厲害,便給李悟下針止痛。
“今日之事……”李悟忍著劇痛道:“多謝各位了。”
劉觴道:“還說謝呢?疼痛傷神,絳王殿下還是少說兩句,保存體力吧。”
李悟點點頭,因著三個人都相熟了,又是自己人,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專心讓太醫醫治。
絳王李悟突然打翻了杯盞,李諶自然聽見了動靜。不過只是“酒醉”打翻了杯盞而已,如果天子前去,那就不是小事兒,而要變成大事了!
所以李諶明智的沒有走過去,該幸酒幸酒,該吃菜吃菜,仿佛那就是一樁小事兒,不值一提似的。
不過李諶仍然多留意了一個心眼兒,一直暗地裡將目光投注過去,便看到劉觴與李悟拉拉扯扯。
無錯,拉拉扯扯!勾肩搭背!
兩個人的手摸來摸去的!
不止如此,李悟“醉的厲害”,劉觴扶著他離開,劉觴的手摟著李悟的腰身,李悟的手搭著劉觴的肩膀,實在太緊密了。
李諶捏著筷箸,“啪!”一聲,翡翠筷箸愣是被掰斷了,心中抱怨,好一個劉觴,他都沒有這樣親近的抱過朕的腰身!
“陛下?”魚之舟道:“陛下的筷箸斷了,小臣為陛下換一個。”
李諶這才回神,低頭一看,還真是斷了,沒好氣的道:“換成金的。”這樣掰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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