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下意識去碰楊四娘的手,不等他碰到,楊四娘像是被電了一樣縮回手,垂著頭怯生生的道:“請……請江王自重。”
說罷,離開了宴席,往花園後面走去。
李涵垂手而立,低頭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竟有幾分失魂落魄,劉觴感歎,果然是個癡情種子啊。
“你還未放下?”一個低沉冷淡的聲音在李涵耳邊響起。
李涵抬頭看了那人一眼,原是絳王李悟走了過來。
李涵不屑的道:“你懂得什麽?四娘……四娘心裡還是有我的。”
“有你?”李悟冷漠的話猶如冰錐子:“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她心中有你,是因著你當年還是新帝的即位人選之一,而如今……你不是了。”
李涵的眼神變了,溫柔內斂的眼神突然消失殆盡,仿佛撕掉了一層謙謙君子的偽裝,一把拽住李悟的前襟。
李悟比他高大許多,李涵拽住他的前襟還需要仰頭,眼神惡狠狠,幸而他還殘存著一絲理智,知道眼下是神策軍大將軍的喬遷宴,盡量壓低聲音怒吼。
“那我就讓四娘的心中重新有我!”
李涵似乎還覺得不解氣,繼續道:“小叔你都忘了麽,當年你對我做過什麽好事!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用不著你在這假惺惺!”
說罷,一把甩開李悟,但李悟高大,根基很穩,李涵自己差點一個踉蹌摔倒,李悟伸手去扶他,反而被李涵又一遍甩開。
李涵憤怒的甩袖離開,劉觴這才慢悠悠走過來,摸著下巴八卦道:“好像也有故事啊?”
李悟眯了眯眼睛,低頭看著自己右手的掌心,冷漠的眼神中竟然閃現出一絲黯然,幽幽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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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四娘離開宴席,來到花園的冷清之地,回過身來凝視著燈火通明的燕飲。
“藥下了麽?”
身邊的侍女回話:“請四娘子放心,婢子盯著郭芳儀身邊兒的宮女下的,到時候只要一查,便會查到郭芳儀的頭上。”
“很好。”楊四娘用帕子捂著唇角發笑:“一會兒……你便將飲了酒的宣徽使,引到我提前安排好的屋舍來。”
“是,四娘子。”
“郭氏?劉氏?”楊四娘興奮的撕扯著帕子:“還不是我楊四娘手中的頑物,足下的墊腳石罷了。”
“先恭喜四娘子了!”
劉觴重新回到席位上,對劉光比了個大拇指:“郭芳儀已然同意與咱們合作,有郭芳儀在,楊四娘想進后宮?沒門!”
劉光笑道:“觴兒辦事兒,阿爹總是放心的。”
劉觴很是自豪的挺了挺胸膛,總覺得阿爹的聲音怪怪的,沒有平日裡的傲慢清澈,反而有點……軟綿綿?
“阿爹?”劉觴驚訝的看著桌案上空掉的酒壺:“你怎麽把我的那份酒也喝了?”
劉光擺手笑道:“無妨、無妨……阿爹的酒量,你還不知麽?”
劉觴眼皮直跳,抬手摸了摸劉光的面頰:“阿爹,你的臉好燙啊!”
“嗯——”劉光拉長了聲音,聲音更是軟綿綿,尾音還打彎兒,靠在劉觴的肩頭:“有點熱……”
劉觴扶額,趕緊扶起劉光,架著他的胳膊,半扶半抱的招手:“小郭將軍!小郭將軍!”
郭鬱臣就在旁邊,很多大臣給他敬酒,實在應接不暇,聽到劉觴的喊聲,正好找了個借口抽身過來。
“這……”郭鬱臣驚訝的道:“樞密使這是……這是怎麽了?”
劉觴不好意思的道:“我阿爹飲醉了,能否請小郭將軍騰一個空房間,給我阿爹歇息。”
“這自是沒問題。”郭鬱臣當下和劉觴二人一起架著劉光往空屋舍而去。
三個人進了屋舍,將劉光放在軟榻上,劉光一個軲轆,差點從軟榻上滾下來,郭鬱臣趕緊伸手去接,隻覺隔著樞密使的繡裳,劉光的身子還滾燙滾燙的。
郭鬱臣擔心:“樞密使怎的如此燙手?怕不是害了風寒?”
劉觴奇怪的試了試劉光的額頭,不像是發燒,臉色不由嚴肅起來,好似想到了什麽,回身便走。
“阿觴兄弟,你去何處?”
劉觴來不及解釋,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勞煩小郭將軍幫忙照顧我阿爹,我有急事需要去確認。”
嘭!
郭鬱臣來不及說第二句話,劉觴來去匆匆,屋舍大門已然關閉,黑洞洞的舍中沒有點燈,只剩下郭鬱臣與劉光二人。
“阿觴?嗯……觴兒?”劉光頭暈腦脹,歪歪斜斜的從榻上爬起來,身子一斜。
“樞密使當心!”
郭鬱臣一把將人抱住,劉光滾燙似炭,眯著眼睛打量郭鬱臣半天,這才認出是誰。
聲音軟綿綿、慢條條,哪裡還有平日裡的乖戾狠毒:“郭……鬱臣?”
“是、是鬱臣。”郭鬱臣不知怎麽的,嗓子竟有些發緊,下意識和劉光拉開一段距離。
劉光卻一點點往前逼近,用纖細的指尖一下一下點著郭鬱臣的胸口:“愣頭青、呆子,你若是、若是……敢對我家觴兒抱有非分之想,本使就……”
郭鬱臣被他點得胸口酥麻,好像中了暗器一般,眼看著劉光一點點逼近過來,柔軟細膩的發絲輕掃著自己的耳畔。
劉光俯下身,柔軟的聲音之中夾雜著一絲沙啞,舌尖輕輕勾了勾尖銳的小虎牙,幽幽的道:“本使就……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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