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諶不確定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實在想不起來了,腦袋還疼,便想打發了劉觴,道:“阿觴你先退下罷,朕要梳洗了。”
劉觴卻不走,笑眯眯的道:“陛下,昨日小臣謁見陛下,其實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相商?”李諶狐疑。
劉觴點點頭,道:“小臣想與陛下……結盟。”
李諶更是聽不懂了,眯了眯眼目,道:“阿觴你到底想說什麽?”
劉觴開門見山,打直球的道:“陛下初登大寶,太皇太后掌管朝政,手握兵權,也不怪羣臣見人下菜碟,做了隨風倒的牆頭草……想要扭轉這樣的局面,遏製外戚郭氏的勢力,將天下大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陛下不防考慮與小臣結盟,聯手對抗太皇太后。”
李諶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的確想要對抗太皇太后,從老太太手裡把權利搶回來,但這樣的話大逆不道,不遵孝道,是絕對不可以擺在明面上的。
李諶裝作糊塗,道:“阿觴你在說什麽?怕是也飲醉了,酒氣還未醒來,太皇太后是朕的親奶奶,朕為何要對付自己的親奶奶呢?”
劉觴卻不給打太極的機會,道:“陛下,小臣並未飲酒,獨酌悶酒的,是陛下才對。”
“劉觴!”李諶再也偽裝不住,冷冷的道:“你到底要說什麽?”
劉觴並不懼怕他發火,拱手道:“小臣以為,自己的意思已經清楚明了,小臣想與陛下結盟,利用宣徽、樞密二院的勢力,助陛下一臂之力,打壓郭氏,從太皇太后的手中,奪回朝政、兵權。”
李諶眯著眼睛,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劉觴,不知是不是朕重生而來,做出改變的緣故,很多事情也隨之改變。
就好似李諶抓住了吐蕃細作琛璃,吐蕃便臨時以琛璃為借口,攻打清寒堡一樣,眼前的劉觴,也與上輩子不一樣了。
李諶並不知情,雖在琛璃和吐蕃這件事情上,的確有蝴蝶效應,後續發展改變了不少,但劉觴的變化,可並非蝴蝶效應這麽簡單,劉觴是實實在在的穿越而來。
李諶心中飛快盤算,如果能與劉氏聯手,的確可以快速打壓郭氏,但無利不起早,劉氏這般做法,無非是想要借朕的手,扳倒政敵罷了,郭氏倒台,這個朝廷豈不是劉氏獨大?
到那時候……劉氏怕是更不好對付。
劉觴如此聰明,自然知道他心裡的那些小九九,笑眯眯的道:“其實陛下不用考慮了。”
“這般大的事情,”李諶道:“朕都不用考慮了?”
劉觴點點頭:“正是,陛下是結盟也要結盟,不結盟也要結盟!”
“劉觴!”李諶呵斥:“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是平日裡朕太寵著你了麽?你這是在威脅朕?”
劉觴一點子也不害怕,反而笑得勝券在握,十拿九穩,道:“陛下英明,小臣確實是在威脅陛下。”
“你!?”李諶還是太年輕了,怎麽能和劉觴這個“滾刀肉”相比?氣得說不出話來。
劉觴搶先道:“陛下,小臣敢威脅於您,是握住了您的把柄。”
“哦?把柄?可笑!”朕能有什麽把柄!
劉觴不等他發笑,幽幽的道:“陛下的把柄……可不是重活一世嗎?”
“你說什麽!?”李諶果然沒能冷笑出聲,震驚的瞪著劉觴。
他下意識回頭,還看了一圈紫宸殿,殿中無人,絕沒有第三個人聽到這等秘密,李諶這才稍微放下心一些。
卻立刻提起心竅,寒聲道:“宣徽使說什麽,朕聽不懂。”
“陛下聽得懂。”劉觴不給他裝傻充愣的機會,笑道:“陛下如此聰敏,還是重活一世之人,想必不需要小臣多說了吧?小臣用這個秘密作為籌碼,要挾陛下合作結盟,應該很有分量吧?”
李諶死死盯著劉觴,似乎想要從他的眼眸中看出一絲端倪,他的腦袋突然很疼,斷片兒的記憶潮水一般湧入,是了,是朕昨日飲醉,說漏了嘴!
劉觴軟硬兼施的道:“陛下您仔細想想,如今朝廷上最尖銳的衝突,便是太皇太后掌權,自古以來,哪一個帝王可以讓外戚當政,更何況是一個手握兵符的外戚?倘或沒有太皇太后執政,陛下何必忍受吐蕃的羞辱?是打也好,是和也罷,那都應該是陛下說了算,不對嗎?相對比郭氏這樣的第一衝突,小臣不過是個奸佞小人,貪財好色罷了,也不算什麽大奸大惡,陛下何不與小臣聯手,先把政權握在自己掌中呢?”
李諶一瞬間沒有說話,他在消化劉觴的話,不得不說,劉觴說的極對,非常在理,他把李諶想要奪回政權、兵權那種抓耳撓腮,日思夜想,上下求索,求而不得的心情剖析的清楚明了,甚至剖析的血粼粼。
更何況……
李諶還是重活一世的皇帝,他更是越發的想要快速掌握政權。
李諶幽幽的道:“你以為掌握住了朕的秘密,但這種無稽之談,你說出去,有人會相信麽?”
劉觴一笑,道:“陛下,這可不是無稽之談,這是……鬼神之說,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就算世人不相信,但小臣若是嚷嚷出去,老太太不信也會信,保不齊便會用這些無稽之談,捏咕陛下,讓陛下更加聽話,乖乖的做外戚的提線傀儡。”
李諶雙手攥拳,氣怒非常,因著劉觴實在太聰明了,他每一句話都說在點子上,全都扎在李諶的心竅軟肉上,一針見血,痛徹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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