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愣頭青!”劉光白了他一眼,回身就走。
郭鬱臣在後面踉踉蹌蹌的追趕,道:“樞密使,樞密使等等鬱臣!”
劉光埋頭走了一陣,又怕郭鬱臣醉醺醺的找不到路,回頭看了一眼,好幾家夥,幸虧回頭看了一眼,郭鬱臣壓根兒沒認對人,追著一個小宮女大喊著樞密使,可把小宮女嚇壞了。
劉光都被他氣笑了,道:“呆子,這邊走!”
劉光好不容易將郭鬱臣帶回了內侍別省,郭鬱臣醉得趴在案桌上,似乎不太舒服,畢竟飲了那麽多酒水。
劉光道:“本使給你倒杯濃茶,醒醒酒氣。”
郭鬱臣迷茫的抬起頭來,盯著桌上的兩隻茶盞,指著其中一隻道:“這是何人的?”
劉光去紫宸殿之前,絳王李悟來了一趟,一方面恭喜劉光立此大功,另外一方面則是來診病的。李悟最近都在樞密院暗地裡看診,劉光出去這段時間,李悟沒有借口往樞密院去看診,如今劉光回來了,李悟自然是要來看診的。
桌案上的茶杯還沒來得及收走,兩隻茶杯對著擺放。
劉光沒當一回事兒,很自然的道:“是絳王殿下的。”
“絳王……”郭鬱臣耿直憨厚的臉面上突然浮現出一絲絲委屈,他趴在桌案上,伸手扒拉著李悟的茶杯,好像一隻巨型的緬因貓,一點點往桌邊扒拉。
劉光奇怪:“大將軍這是在做什麽?”
郭鬱臣道:“摔碎了,看著心裡不好受。”
劉光一愣,沒想到郭鬱臣還有這樣一面,儼然一隻粘人的大貓,有些沒轍,將絳王用過的茶杯拿走,放在一邊,若真是摔碎還要收拾,也是麻煩。
劉光道:“老實坐著,本使給你倒茶,飲些熱茶。”
郭鬱臣趴在桌上,歪頭道:“鬱臣想用……樞密使的茶盞。”
劉光更是一愣,去拿新茶盞的手一頓。
郭鬱臣歪頭看他,道:“可以麽?可以麽?”
劉光稍微遲疑,還是默默收回手來,將桌案上自己用過的茶盞拿起來,倒上一杯熱茶,遞給郭鬱臣。
郭鬱臣登時傻笑起來,雙手捧著茶盞,大口飲下熱水。
“誒!”劉光連忙阻止:“燙口!”
“好燙……”郭鬱臣果然被燙到了,使勁用手扇風。
劉光無奈到了極點,道:“大將軍平日看起來老成持重,竟有如此童心!等著,本使再給你倒些冷水來。”
劉光出門去倒涼水,就這麽一轉身的功夫,回來一看,郭鬱臣坐在地上,雙手抓著一團“草”,好像一隻大笨牛一樣,兩手開工的往嘴裡塞。
劉光震驚:“你……在食什麽?”
郭鬱臣鼓著腮幫子:“唔唔唔唔唔!”
劉光壓根兒聽不懂,跑過去仔細一看,是草藥!沒有下鍋煎湯的乾草藥!
這些草藥都是絳王李悟的,因著絳王李悟的手傷不能讓外人知曉,需要偷偷治療,所以李悟的湯藥都是托付給內侍別省煎熬,便放在劉光的屋舍裡。
哪知道劉光這麽一轉身的光景,郭鬱臣把這些掏出來竟然吃了,吃得還倍兒香!
“別吃了!這是藥!”劉光劈手去搶。
郭鬱臣不給他,還是往嘴裡塞,又是“唔唔唔唔唔”一頓言語,具體說什麽劉光也聽不懂。
“好好說話!”劉光道。
郭鬱臣兩隻手揪著草藥,這才低聲道:“樞密使的屋舍中……有絳王殿下的東西,鬱臣心裡……不舒服。”
劉光險些被氣笑:“哦?為何不舒服?”
郭鬱臣沒有說話,一雙深邃的眼眸死死盯著劉光,他飲了酒,眼珠上彌漫著輕微的血絲,仿佛一雙虎狼的眼目,一時間竟有些怕人。
嘭!
郭鬱臣猛地傾身,直接將劉光撲在地上,低下頭去……
劉觴死拉活拽的將劉長邑拖回宣徽院,已然出了一身熱汗,劉長邑進了宣徽院屋舍,立刻抱住案桌開始背誦唐律疏議全文。
劉觴狠狠擦了一把汗,道:“算了,劉老師你好好背誦全文,我讓人給你送醒酒湯來,你若是背困了,就趕緊睡吧。”
他說著,擺擺手,退出了屋舍,實在累得不輕,隻想趕緊回去睡覺。
劉觴轉身往自己的屋舍走,剛要進屋,腳步突然頓住了,也不知……那隻假奶狗怎麽樣了?是不是還醉著?現在有沒有就寢?
劉觴這麽想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腦中不可抑製的回想起二人的親吻。
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回過神來,劉觴心想,把天子一個人晾在紫宸殿也不好,還是回去看一趟吧。
劉觴出了宣徽院,折返回紫宸殿,魚之舟站在殿外。
“陛下安歇了麽?”劉觴問。
魚之舟道:“回宣徽使,陛下沒讓小臣們伺候,也不知安歇了沒有。”
劉觴點點頭,乾脆推開殿門,輕手輕腳的走進去,如果李諶安歇了,他就退出來,沒有安歇的話,就把他拖上榻去安歇。
李諶的酒量其實還可以,只要不往死裡飲,一般是不會出現上次斷片兒掉馬的情況。
他只是有些頭暈,因為不想飲醉,乾脆裝作倒在桌案上,等眾人都走了,也覺得十足疲憊,便準備安歇就寢。
吱呀——
是殿門打開的聲響。
李諶眯了眯眼睛,下意識戒備,裝作酒醉歪在榻上,果然有人走了進來,“踏踏踏”的腳步聲來到榻前,那人還輕輕撥了撥李諶,道:“陛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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