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程懷瑾心頭的一根刺,諱莫如深。
程懷瑾一愣,瞬間沒了話頭,臉色慘白,程熙之正在氣頭上,口不擇言的繼續道:“一個兩個都是如此假惺惺,人前一面,背地一面,現在竟都是這樣的人,原只有你們這樣的人才會吃香是麽?我今日可真是見識了!”
程懷瑾面上無光,臉色慘白,雙手藏在袖口中微微顫抖,乾笑道:“三兄,你怕是累糊塗了,要不然這樣罷,懷瑾扶你去歇息一番。”
程懷瑾想要上前去扶程熙之,把他拉走,不讓他在毬場上暴跳如雷的罵人,誰知道程熙之不吃他這一套,猛地一把推開程懷瑾,冷聲道:“開走,別碰我!只會討好人的野種,看了便叫人厭煩!”
程懷瑾沒有防備,“嘭”一聲直接被推倒在地,他的耳朵裡都是“野種”“只會討好”“令人厭煩”等等詞眼,異常的刺耳。
“阿瑾!”
程輕裘撥開人群擠進來,趕緊扶起程懷瑾,關切的道:“阿瑾!怎麽樣,摔疼了沒有?”
程懷瑾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還在呆呆的出神,隻覺得掌心麻麻癢癢的,低頭一看,是血,他的手掌蹭在地上擦破了皮,這會子正在微微滲血。
“阿瑾!”程輕裘道:“你受傷了?快,大兄帶你去包扎。”
程熙之也沒想到程懷瑾會摔在地上,還擦破了手掌,他一時有些驚慌,但咽不下這口氣,大兄又這麽關心這個野種,分明自己才是大兄的親弟弟啊,大兄對兄弟們的關心,還不及這個野種的一半!
程熙之冷笑道:“真會裝模作樣啊!只是擦破了一點點皮,好像要流血而死……”
“住口!”
程輕裘一聲斷喝,嚇得程熙之一個激靈,睜大了眼睛,一臉無措的模樣。
都說長兄如父,果然是沒錯的,程老將軍的幾個兒子,都是老來得子,只有長子程輕裘的年紀稍微長一些,程老將軍總是在軍中練兵,很少回家,因此長兄程輕裘就擔負起了教養的責任,雖他為人親和,但還是十足有威嚴的。
程輕裘冷聲道:“老三你說夠了沒有!今日陛下在場,你如此失儀,便算是陛下不追究,我也定然饒不了你。”
程熙之嚇得好像炸毛的小貓咪,瞪大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大兄你……你吼我?”
程輕裘冷聲道:“滾回去反思,禁足在屋舍中,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
程家的仆役趕緊上前,道:“三公子,多有得罪了。”
“放開我!放開!你們放肆!”程熙之一直掙扎,但是無濟於事,程家的仆役都是會武藝的,兩個人押解著程熙之離開了清思殿。
程輕裘立刻對李諶道:“卑將有罪!卑將管教無方,還請天子恕罪!”
李諶挑了挑眉,本意只是想要程熙之與陸品先打起來,沒想到程熙之的火氣燒得如此旺盛,竟然把自家人也給燒了進去,不過無傷大雅。
李諶裝作很是大度的模樣:“無妨,今日本就是比賽,難免有些小小的口角,既然程少將軍已經管教了程三公子,那朕也就不方便插手了,一切按照程少將軍的意思來罷。”
其實李諶看得出來,程輕裘還是很維護程熙之的,如果程輕裘不鎮住場面,先斬後奏,一旦他的失態提升到禦前失儀的層面,那就不只是禁足這麽簡單了,少則杖責鞭笞,多則入獄斬首!
程輕裘狠狠松了一口氣,道:“多謝陛下恩典。”
程輕裘告罪之後,一轉頭,便發現程懷瑾不見了,不知去了何處,正要著急尋找,劉觴走過來道:“程少將軍不要著急,本使令人送程公子去了清思殿的偏殿,禦醫崔岑已經過去看診,想必這會子正在包扎傷口呢。”
“多謝宣徽使。”
程輕裘也沒空客套,趕緊往偏殿跑去,好似很是擔心程懷瑾的傷勢。
劉觴笑眯眯的看著程輕裘跑遠的背影,李諶走過來道:“阿觴,今兒個是不是有點過火了?”
“過火?”劉觴道:“不會啊!剛剛好,精彩非凡!程三公子真是從不讓人失望,他氣起來,簡直不分敵我,瘋狂掃射,傷敵三分,傷己七分啊,霸氣!”
李諶:“……”
劉觴又道:“今天這個梁子可算是結大了,各地節度使都看在眼中,那個背後之人一定十分得意,只是……”
“只是?”李諶道:“只是什麽?”
劉觴有些感歎:“只是沒想到,害得程懷瑾這個小美人兒受傷了,我有一些些的於心不忍。”
李諶:“……”
李諶立刻捏住劉觴的下巴,讓他面向自己道:“誰是小美人兒?”
劉觴笑嘻嘻的道:“陛下,陛下你是,你方才怕是聽錯了。”
李諶冷笑一聲:“哦?朕聽錯了?”
“是啊是啊!”劉觴信誓旦旦的道:“陛下最美!”
程輕裘追到偏殿,禦醫崔岑正好從裡面走出來,程輕裘拱手道:“崔禦醫,不知家弟傷勢如何?”
崔岑道:“請程少將軍放心,程公子傷勢不礙事,已經清理過傷口,上了藥,無需包扎,愈合便可以了。”
程輕裘松了口氣:“多謝多謝。”
他送走了崔岑,這才推門走入偏殿,剛一進去,竟然聽到偏殿裡隱隱傳來抽噎的聲音,起初還以為是聽錯了,畢竟程懷瑾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文弱,但還是十足要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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