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懷瑾將一杯茶水推過來,放在劉觴面前。
劉觴挑眉道:“本使前來,可不是與你飲茶閑談來的。”
“也是,”程懷瑾道:“宣徽使公務繁忙,今日能抽空前來,說明……懷瑾對於宣徽使來說,是個舉足輕重之人,在宣徽使的心竅之中,還是有一些分量的,對麽?”
程懷瑾言辭曖昧,劉觴可不吃他這一套,道:“開門見山吧,既然程公子是聰明人,我也不想搞那些彎彎繞繞的,把書契拿出來。”
程懷瑾一笑:“宣徽使想要書契,也是容易,只需要幫懷瑾一個小忙。”
“什麽忙?”劉觴挑眉:“能從程公子嘴裡說出來的,一定不是小忙。”
程懷瑾道:“宣徽使誤會懷瑾了,對於旁人來說,的確不可能輕易做到,然,對於宣徽使來說,不過是……吹一吹枕邊風的事兒。”
劉觴蹙眉,沒有立刻接口。
程懷瑾言辭曖昧的道:“懷瑾為人雖不如何聰敏,但勝在生了一雙招子,唯獨這對眼目十足好使,宣徽使與陛下……乾系不簡單,對麽?”
劉觴還是沒說話,程懷瑾又道:“懷瑾沒什麽大的企圖,只是想要為父分憂,分擔滄景節度使的重任罷了。父親年老,已然力不從心,想要卸除肩上的兵權,奈何大兄為人實在過於謙和,而其他幾位兄長,又是斤斤計較,錙銖必報之輩,均不適合扛起滄景節度使這個重擔,所以……”
程懷瑾幽幽的道:“也只有懷瑾受累,幫忙扛起這個重擔了……只不過懷瑾本不姓程,乃是義父的養子,因此略微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若能有宣徽使出手,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想必懷瑾繼承滄景節度使的兵權,不過是須臾小事兒。”
劉觴算是聽明白了,程懷瑾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他表面上看起來文文弱弱,不爭不搶,只是安心做一個軍師,其實內地裡狼子野心,野心勃勃,對滄景節度使的兵權早已包藏禍心。
程懷瑾話鋒一轉,不再那般柔弱溫柔,目光凌厲猶如刀片子,死死凝視著劉觴,冷笑道:“宣徽使若是不答應,可別怪懷瑾狠心,不念舊情,乾脆將宣徽使你聯絡各地節度使的書契,捅到陛下面前,看看陛下會如何看待於你,還會如何寵信於你?”
劉觴眯了眯眼睛,但並不見生氣,反而笑道:“程公子,你這是威脅本使了?”
“不敢,不敢。”程懷瑾雖然說的謙恭,但他已然撕去了卑微的面具,涼絲絲的道:“便算是聖上一時被宣徽使蒙蔽,不在乎宣徽使聯絡各地節度使的書契證據,那懷瑾還有旁的法子,若是懷瑾將宣徽使與陛下苟且淫*亂之事,不小心捅給了太后娘娘……宣徽使,您想想看,太后娘娘會坐視不理?”
劉觴一笑,道:“程公子你這可不是合作,背地裡一套一套的早就想好了,是要挖坑,讓本使往裡跳啊?”
程懷瑾道:“宣徽使如此凌厲的手段,若是懷瑾沒有抓住宣徽使的一點點小把柄,又如何敢與宣徽使合作呢?”
李諶屏住呼吸,仔細傾聽,不由眯起眼目,宣徽使與各地節度使私通聯絡的書契證據?
日前禦史大夫兼大理卿劉長邑,已經將備份在大掌櫃家中的檔子查抄出來,悉數交給李諶,其中有一份,便是關於宣徽使劉觴的檔子。
那份檔子上記錄了宣徽使很多把柄,而這些把柄與現下的劉觴一對比起來,劉觴已然立時掉馬。
換句話說,自從看到檔子之時起,李諶已然知曉,他所愛慕的劉觴,其實並非上輩子殺死自己的奸佞。
雖李諶也不知劉觴是如何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原本的宣徽使是如何消失不見的,但李諶可以肯定,他們決計不是一個人。
眼下李諶聽到了程懷瑾的說辭,心中一動,這書契怕也不是阿觴的,幾年之前的書契,朕當時還在做太子,應該是以前那個奸佞留下來的。
李諶聽到此處,心裡並不當回事,一來他知道此劉觴非彼劉觴,二來李諶十足信任劉觴,知道他必然不會對自己不利。
就在李諶這般思索之時,便聽到屋舍中傳來劉觴幽然又冷漠的嗓音,平靜的不見一絲波瀾。
“程公子,你打錯算盤了,”劉觴的嗓音道:“便算是你將事情捅到太后面前,也沒什麽大礙,畢竟……本使與天子,不過是玩玩罷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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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誰惹你生氣了?
“本使與天子……不過玩玩罷了。”
轟隆!!
李諶腦海中一震, 登時有些兜頭髮涼的感覺,心竅中亂糟糟的,一時間竟然聽不到四周的聲響, 耳朵裡一直回蕩著那句玩玩罷了, 怎麽也揮之不去。
李諶的吐息略微急促,連忙用手捂住口鼻,以免裡面的程懷瑾發現, 他皺了皺眉, 心亂如麻,立刻抽身後退了兩步,快速離開驛館, 消失在黑夜之中……
程懷瑾眯了眯眼睛,他似乎聽到了什麽動靜,稍微有些分神, 但又好像是風聲, 不能確定, 輕微的聲響很快消失不見,再也無從查覺。
劉觴幽幽的道:“天子嘛,哪個做天子的不風流呢?玩一玩也沒什麽, 太后娘娘是不可能因為這樣的事情,來大張旗鼓的責怪誰的,畢竟太后娘娘和天子都是要顏面的, 反而是程公子你……若是將這件事情捅出去,鬧得盡人皆知, 恐怕太后娘娘會拿你扎筏子, 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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