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觴:“……”數的這麽清楚?程小三到底醉了沒醉啊。
劉觴眼皮狂跳:“程三公子,你有沒有發現,其實相對比做武將,你過目不忘,對數字又這麽敏感,你還如做個文官。”
“我不!”程熙之誠懇的道:“我生是武將,死也是武將,才不做文官!”
“你對文官是不是有什麽誤解?”劉觴道。
“我大父就是武將,我阿爹還是武將,我……我要是變成了文官,會不會很奇怪?”程熙之又道:“再者說了,現在棄武從文,也沒人要我啊……”
劉觴被程熙之數落的都快焦慮了,道:“停停,要不然還是飲酒罷。”
“對!對,飲酒!咱們喝!喝起來!”
“宣徽使,你喝啊,你也喝!”
“咱們碰一個,走!一口悶!宣徽使你這樣小口喝,在我們滄景,是要被笑話的,大口!大口!全悶!”
劉觴本是想要哄一哄程熙之,讓他別喝了,哪知道反而被程熙之灌了好多酒,感覺不吃飯都撐死了,眼前暈乎乎,什麽東西都在晃。
劉觴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要醉了,連忙抓住跑堂的道:“你……快去驛館,叫程家的人來,把他接……接走。”
“是是是!”跑堂的趕緊跑出去叫人。
跑堂的來到驛館,等了半天也沒看到程家的人,便算是遇到了程家的人,他們也只是答應了一聲,就沒有反應了,半天沒有人與跑堂的一起去領人。
跑堂的抓住驛館的仆役,焦急的道:“大人,您再幫小人通傳一聲。”
“不是我不通傳,”那仆役道:“我已經給你通傳過了,滄景的人也知道了,但是他們不派人來,我也是沒有法子的。”
陸品先正好從門口經過,聽到他們說什麽滄景,便停下腳步道:“發生什麽了?”
跑堂的便把事情說了一遍,陸品先蹙眉道:“程三公子現在月燈樓?”
“是是。”跑堂的道:“宣徽使正陪著程三公子,三公子飲多了,也沒有車馬,一個人回不來。”
陸品先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現在便備車,去接程三公子。”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陸品先進入驛館令人備車,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對仆從道:“你去一趟大明宮,找到魚公公,便說宣徽使在月燈樓醉倒了,還請魚公公轉告天子。”
“是,少將軍。”
劉觴和程熙之又飲了兩杯,兩人醉得趴在案幾上,誰也抬不起頭來,程熙之喃喃的道:“宣徽使……你怎麽老晃啊……”
劉觴也道:“程小三,分明是你在晃……”
“胡、胡說,你晃!”
“你!”
“是你!”
“你!”
陸品先走上月燈樓的二樓,便聽到兩個人沒有營養的爭吵聲,無奈的上前道:“程三公子,回驛館罷。”
程熙之迷茫的睜開眼睛:“你……你誰啊!怎麽那麽像……像姓陸的?”
陸品先道:“真難為程三公子還識得我。”
他說著,扶著程熙之站起來,程熙之卻像是沒骨頭一樣,怎麽也拿不起個兒來,陸品先無奈,乾脆將程熙之背在背上,對劉觴道:“宣徽使請稍待,陸某已經通知大明宮,一會兒便會有人來接宣徽使回宮。”
劉觴擺擺手,口舌不清楚的道:“走吧走吧,趕緊……趕緊走,我喝不下了,嗝!”
陸品先背著程熙之離開月燈樓,上了車駕,將他輕輕放在車上,便道:“回驛館。”
“是,少將軍。”
陸品先坐在車中,讓程熙之把頭枕在自己的腿上,給他整理好散亂的鬢發,又怕他喝了酒吹風,將一張薄薄的毯子蓋在他身上,道:“酒量不好,還飲這麽多,明日怕是要難受了。”
“唔……我沒、沒醉!”程熙之揮揮手:“千杯不倒、不倒!”
陸品先將他帶回館驛,下了車,也背著程熙之,往他的房間送去。
程熙之全身慵懶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路無話,似乎就要睡著了,陸品輕輕推開屋舍大門,走進去,將他小心翼翼的放在軟榻上,又給拉過被子蓋上。
陸品先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垂頭看著醉酒的程熙之,寬大的手掌溫柔的手指,整理著程熙之蹭亂的衣裳,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你還記得我麽……”陸品先幽幽的道:“你或許已經不記得了,上次……上次我與你說的那些話,你全當成了玩笑,一點子也不記得了。”
陸品先一個自說自話,嗓音回蕩在昏暗的屋舍中,又繼續道:“那個很久之前,英雄救美的人,正是你啊程熙之……你卻不記得了。”
陸品先從小體弱多病,一直被人欺辱,那年他隨著父親進京述職,在驛館中被其他孩子欺負,有一個小男孩站出來打抱不平,救下了陸品先,那個小男孩正是程熙之。
陸品先一笑:“你說的無錯,陸某心儀的那個人,醜陋無比,又不怎麽會聰敏,還十足的蠻不講理……怎麽會有人謾罵自己,謾罵的毫不嘴軟呢?”
他的嗓音低沉了幾分,在黑暗中,分明是一雙黑黝黝的眸子,卻熠熠生輝,緊緊凝視著程熙之,慢慢低下頭來,在程熙之的耳畔道:“程三公子,陸某的心竅中,有一個心儀許久許久之人,那個人……就是你程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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