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諶坐在最上首,也虧得他從小習武耳聰目明,不然這麽遠的距離,根本看不到劉觴在做什麽。
而此時此刻的李諶,真恨不得自己又聾又瞎,劉觴和李涵站在宴席的後排,不知在做什麽,嘻嘻哈哈,有說有笑,還時不時拉拉扯扯,看起來關系很好的模樣。
李諶將李涵安排在良醞署,是打算讓他吃苦去的,自然了,也是有報復的成分在裡面兒,誰知道李涵在良醞署過的風生水起不說,還得到了劉觴的照顧。
劉觴非但沒有因為細作的事情報復李涵,還對他照顧有加,事事都關照他,沒人敢欺負了李涵去。
李諶現在後悔極了,後悔將那兩個人放在一個部署之內,反而讓他們朝夕相對,日夜相對起來。
李諶狠狠攥著酒杯,眯著眼睛,這酒水難飲死了,一股子酸味,喝到肚子裡竟然還是苦澀的,還會發酵,令李諶又是酸,又是苦,還脹氣胸悶,實在難捱。
嘭!
李諶狠狠將杯酒撂在案幾上。
旁邊的吐蕃使者們面面相覷,看來今日陛下的情緒並不好,當即有一個使者站出來,拱手道:“陛下,請允許外臣進獻禮物,為燕飲助興。”
“哦?”李諶興致缺缺,道:“是什麽樣的禮物?”
吐蕃使者笑道:“請陛下過目便知。”
啪啪!
吐蕃使者拍了拍手,隨即一隊蒙面的舞女魚貫而入,她們穿的輕薄又清透,雖然如今入夏,但夜晚的太液湖邊還是有些涼風的,小風熙熙而來,將那些舞女輕薄的衣衫吹得嘩啦啦作響,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讓人看到了。
呼——
隨著一陣風過,舞女們的面紗全都掀起……
劉觴吐了鹹口五仁,邊漱口邊走回來,便看到李涵直勾勾的看著那些吐蕃舞女,不由的道:“嘿!回神兒了!”
李涵震驚的道:“你……家裡人都來了?”
“什麽家裡人?”劉觴心想,小作精別是吃椒鹽五仁給吃傻了吧?
李涵指了指舞台,道:“那怎麽都和你長得那麽像?祖宗十八代都給挖出來了罷?”
劉觴打眼望去,不由睜大了眼睛,也有幾分吃驚,好家夥好家夥,那些舞女一個個都和自己長得七八分相似,最像的簡直一模一樣,無論是高矮胖瘦,全都長著那麽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呢!
不,確切的說,吐蕃使者找來的這些舞女,是和前宣徽使劉觴相似。
劉觴眯起眼目,道:“吐蕃使者打得這種算盤。”
他不屑的切了一聲,心說我家小奶狗才不會上當呢。
李諶的余光一直追隨著劉觴,眼看到他回來之後又和李涵勾肩搭背動手動腳,心裡酸的更是不得了,正巧,舞女們翩然起舞,一個個旋轉著曼妙的身姿來到李諶面前。
李諶眯起眼目,一抬手,直接將其中一個舞女拉過來,那舞女嬌羞的軟倒在李諶腿上,勾住李諶的脖頸,輕聲道:“陛下——”
哢吧!劉觴死死捏住杯子,但他不會武藝,哢吧的不是杯子,而是劉觴的手指。
“嗷!”劉觴痛呼:“我的指甲差點劈了!”
李涵用看癡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劉觴。
李諶將那舞女摟在懷裡,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著舞女的容貌,很像,和劉觴長得像極了,只是又哪裡都不像。
李諶寵愛前宣徽使劉觴,這是不爭的事實,很多人都想要進獻與劉觴面容形似之人,李諶以前也不是沒見過,但唯獨……
唯獨那個人,無論是神情,還是舉止,都惟妙惟肖。
李諶稍微有些走神,收回目光,挑唇笑道:“美人兒,今夜到紫宸殿侍寢,你可願意?”
那舞女受寵若驚,連聲道:“奴願意,奴願意!謝陛下!”
吐蕃使者也是歡喜,道:“陛下,那……借道的事情……”
不等他說完,李諶似乎已然有些迫不及待,突然一把將那舞女打橫抱起來,舞女嬌羞的驚呼一聲,趕緊摟住李諶的脖頸,軟軟的靠在李諶懷裡。
李諶抱著那舞女轉身便走,道:“旁的事情,等朕有空再說罷。”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天子抱著一個舞女離開,急匆匆往紫宸殿而去,到底去做什麽,誰也不敢猜測,但大家又心知肚明。
劉觴瞪著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造反啊!”
李諶抱著舞女進了紫宸殿,立刻將人放下來,舞女沒有防備,險些摔了一跤,嬌聲道:“陛下——”
不等她說完,李諶便道:“去那邊站著。”
“陛下?”舞女奇怪極了,但是素來聽說大唐的天子喜怒無常,舞女也不敢得罪,趕緊靠邊站好。
李諶走到席上坐下來,也沒有去看舞女,與之前的模樣判若二人,翻開案幾上的文書開始批看。
他批看了一個字,抬起頭來,淡淡的道:“背過去,面對牆站著。”
舞女更是奇怪,趕緊背過去,面對著牆,仿佛面壁思過一般。
李諶這才放心繼續批看文書,微微蹙著眉,很快沉下心思來。
“陛下。”是小太監的聲音。
一個小太監走進來,道:“陛下,良醞署令來給您獻酒了,說是……說是為陛下寵幸美人助興呢。”
李諶意義不明的輕笑一聲,道:“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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