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之後,宮門便要下鑰,契丹使團不能在宮中留宿,全都要回驛館去,加之天子已經離開了宴席,契丹使團便也要離開了。
遙輦津玉飲酒過多,眩暈醉酒還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胃中隱隱作疼,怕是突然飲酒過量,勾起了胃病舊疾。
遙輦津玉胃裡不舒服,讓使團先回去,自己則是慢悠悠的搖著輪車,他胃裡又疼又擰,還有一種想吐的衝動,實在是忍耐不住,他俯下身來,捂著嘴乾嘔了一聲,因著身子向下探的緣故,重心不穩,輪車發出“啪!”一聲重響,登時向前傾倒。
“嗬……”遙輦津玉險些從輪車上翻下去,卻在此時,一隻大手攔腰摟住遙輦津玉,另一手一把扶住側翻的輪車,將輪車擺正。
遙輦津玉是成年男子,他在還未殘廢之前,武藝出眾,在契丹中出類拔萃,雖身量不算高壯,但也足夠高挑,對方一手摟著他,一手扶著沉重的輪車,竟然毫不吃力。
“多謝……”遙輦津玉抬起頭來,他道謝的話頭突然卡在了嗓子眼中,震驚的盯著眼前的男子。
或許是因著飲酒過度的緣故,他公式化的溫柔面容突然有些龜裂,直勾勾的瞪著對方,眼眸快速顫抖,喉結上下滾動,艱澀的道:“延木?”
那扶住遙輦津玉的人,竟然是失蹤的耶律延木!
“是你?”遙輦津玉納罕的道:“你怎的在大明宮中?嘶……”
他說著,胃中一陣絞痛,仿佛痙攣了一樣,疼痛的讓遙輦津玉幾乎無法忍耐,整個人蜷縮起來,額角滾下陣陣冷汗,被夏日的夜風一吹,竟有一種寒冷刺骨的錯覺。
“唔……”冷汗滑下來,遮蔽了遙輦津玉的眼目,疼痛消磨著他的意志,甚至讓遙輦津玉的意識有些模糊,眼前的耶律延木變成了重影,交疊在一起,不停的輕顫著,遙輦津玉痛苦的呻*吟一聲,突然頭一歪,軟倒昏迷在了耶律延木懷中。
踏踏踏——
便在此人,有人朝著這個方向跑過來,是劉觴!劉觴看到耶律延木,朝後大喊著:“諶兒!諶兒這邊!他在這兒呢!”
緊跟著李諶也疾步走過來,一眼便看到了昏迷的遙輦津玉,還有“一臉傻呵呵”的耶律延木。
耶律延木看到劉觴十足歡心,立刻將遙輦津玉往輪椅上一扔,跑過去,揪住劉觴的衣袖,衝著劉觴傻笑。
劉觴震驚的道:“遙輦特使怎麽在這裡?”
耶律延木轉頭看著遙輦津玉,送給劉觴一個“巨型歪頭殺”,一臉迷茫的搖頭:“不知道,不認識……”
“不認識?”李諶眯眼道:“你不識得他?”
耶律延木仔細看了看坦然在輪車上昏迷的遙輦津玉,似乎在回憶,隨即又搖了搖頭:“不識得,不過……有些熟悉。”
劉觴道:“別讓旁人看到耶律延木,先把他帶回去。”
李諶嫌棄的看了一眼昏迷的遙輦津玉,道:“他怎麽辦?晾在這裡,當沒看到?”
劉觴乾笑道:“不太好吧?”
李諶無奈,兩個人將耶律延木送回偏殿,叮囑耶律延木不要瞎跑,又讓人將昏迷的遙輦津玉送到其他殿歇息,找了禦醫過來看診。
遙輦津玉昏昏沉沉的,不知何時胃疼才得到了緩解,沉沉的睡了過去,一絲陽光灑在他的眼皮上,遙輦津玉渾身一震,猛地睜開雙眼。
入眼不是驛館的屋舍,看起來應該還在大明宮中,他的雙腿無力,用手臂踉蹌的撐坐起來,下意識的道:“耶律延木?”
“特使大人。”一個帶著笑意的嗓音在旁邊響起。
遙輦津玉這才發現身邊有人,劉觴坐在榻邊不遠處的席上,笑眯眯的道:“遙輦特使,您終於醒了?”
遙輦津玉捂著自己的胃部,道:“原來是侍郎大人,外臣這是……”
劉觴道:“遙輦特使昨日飲酒過度,突發胃疾,昏迷在了宮中,是微臣發現了遙輦特使,請示了陛下,陛下特意恩準遙輦特使在宮中留宿過夜的。”
遙輦津玉拱手道:“多謝侍郎大人。”
“誒,不必客氣。”
遙輦津玉看了看左右,似乎在回憶什麽,遲疑的道:“不知……昨夜侍郎大人發現外臣之時,可還看到了什麽人?”
什麽人?當然是耶律延木了!
劉觴明知故問:“微臣並未發現什麽人,昨日遙輦特使一個人昏迷在宮中,難道遙輦特使身邊還有其他什麽人嗎?”
並沒有耶律延木,連個影子也沒有,遙輦津玉昨日突發胃疾,疼痛的厲害,難道是酒水作祟,產生了幻覺?
遙輦津玉喃喃的道:“是麽,許是我……看錯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醉臥沙場君莫笑 18瓶;陸遇 10瓶;茶茶茶茶 2瓶
第129章 狐朋和狗友
劉觴順著他的話道:“遙輦特使昨日飲酒過度, 傷了脾胃,還是應該好生調理才是,一會子再讓禦醫給遙輦特使看一看。”
遙輦津玉拱手道:“多謝侍郎大人。”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劉觴笑眯眯站起來:“那我就不叨擾特使歇息, 這便先告辭了。”
遙輦津玉因著身患殘疾的緣故, 不方便下榻,道:“恕外臣無禮,無法相送大人了。”
劉觴擺擺手:“不必送, 不不送。”
他從殿中走出來, 松了一口氣,便大搖大擺的往耶律延木下榻的偏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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