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諶咳嗽了一聲,道:“朕並非想找你解悶兒,而是擔心你。”
“擔心鬱臣?”郭鬱臣更加迷茫。
李諶點點頭,憂心忡忡的道:“你的大兄郭慶臣因著舞弊一案,已被擱置查辦,老太太也因著這個事兒,怪罪了朕許久。朕便想著,這郭家失去了郭慶臣,不是還有你郭鬱臣麽?你也是個好的,不比旁人差什麽。但你就是一點子,如今也做了神策軍的大將軍,卻不見成家,老太太往日也多有擔心,覺得你因公忘私,不如這樣……”
李諶不等郭鬱臣反駁,便道:“後日是宮中的春宴,朕將滿長安城未許配人家的貴女,都給你請到宮中來,宴席上你也相看相看,若有看得對眼的,成就了一番美事兒,也叫朕與老太太安心,不是麽?”
“陛下!”郭鬱臣道:“鬱臣還……還不想成婚!”
“誒,這怎麽行?”李諶道:“鬱臣你年輕有為,平日裡公務繁忙,都是朕的過錯,你若是因此失去了佳偶良配,朕於心難安,這事兒就這麽說定了。”
“可是陛下!”
郭鬱臣還沒說完話,李諶已經打斷,道:“你可以告退了。”
郭鬱臣好幾次被堵住後話,他一著急更是說不出來,隻好拱手告退,蹙著眉退了出來。
等郭鬱臣一走,李諶笑眯眯的道:“朕這法子,天衣無縫。老太太這些日子因著郭氏失去了郭慶臣這個頂梁柱,在與朕鬧情緒,朕這個時候為郭鬱臣選拔良配,也能安撫老太太,一石二鳥。”
魚之舟眼皮狂跳,拱手道:“陛下……英明。”
郭鬱臣滿面愁容的從紫宸殿出來,正巧碰到了劉觴與劉光二人。
劉觴奇怪的道:“小郭將軍,怎麽一臉不高興?被陛下罵了嗎?”
郭鬱臣搖搖頭,瞥斜了一眼劉光,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劉光好,可轉念一想,自己若是隱瞞,劉光身為樞密使,很快也會知道春宴相看的事情,到時候反而不好。
郭鬱臣坦白道:“樞密使……方才陛下叫鬱臣過去,說是後日的春宴,要宴請全長安城的未婚貴女。”
劉光蹙了蹙眉,但是沒有說話。
劉觴驚訝道:“陛下又要擴充后宮了?”
郭鬱臣道:“這倒不是,陛下的意思是……想讓鬱臣相看。”
劉觴更是驚訝:“陛下要給小郭將軍相親?”
郭鬱臣頭一次聽到相親這個詞匯,但大抵能聽得懂,便點了點頭,道:“興許是這麽個意思。”
他說著,直勾勾的盯著劉光,想知道劉光是個什麽態度。
不過從頭到尾,都只有劉觴一個人說話,劉光始終沒有說話。
“樞密使……”郭鬱臣想要出言詢問。
劉光卻搶先道:“觴兒,走罷,陛下還等著召見呢,別讓陛下等急了。”
“是啊!”劉觴險些忘了李諶召見的事情,怕是為了後日的春宴,想讓宣徽院來準備。
劉觴對郭鬱臣擺擺手,道:“小郭將軍,我們先走了。”
郭鬱臣沒看到劉光的反應,可以說劉光一丁點兒反應也沒有,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壓根兒不在意,他想叫住劉光,但是話到口頭實在說不出來,隻得深深的歎了口氣,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後日的春宴的確由宣徽院主辦,李諶為了讓劉光知曉這件事情,還特意把劉光叫過來,美名其曰樞密院協同,不過一個小小的春宴,其實樞密院根本不需要協同辦理。
為神策軍大將軍郭鬱臣相看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整個長安城。要知道郭慶臣下馬,郭鬱臣變成了國家的頂梁柱,神策軍指揮使官居正二品,又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往後不可限量,混個宰相做做極有可能,這滿城的貴女聽說,自然擠破腦袋來參加春宴。
春宴人山人海,因著女眷眾多,剛一靠近太液湖,便聞到芬芳的脂粉香氣,劉觴狠狠打了兩個噴嚏。
劉觴是跟著劉光一起來的,二人一過去,便聽到鶯鶯燕燕的嬌笑聲,遠處一團熱鬧,郭鬱臣是這次的主人公,被團團的貴女圍在中間,簡直是水泄不通的。
“郭將軍好英偉呢!如此高大!”
“正是呢!小女嘗聽說大將軍以前還做過狀元郎,真真兒是文武雙全!”
“大將軍如此英武,不知……不知心中可有人了?”
劉觴感歎:“好熱鬧!”
劉光淡淡的瞥了一眼,沒有說話,但是眼色涼颼颼的。
郭鬱臣看到他們,莫名有些心虛,想要從人群擠出來,但是人群圍的水泄不通,又都是未出閣的女子,郭鬱臣實在不好去推她們,只能道:“讓一讓,請讓一讓。”
但貴女們自然不會放這麽金貴的鴨子飛走,誰也不肯相讓,郭鬱臣根本走不出來,稍微遲疑了這麽一陣子,劉光已然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樞密使!樞……”郭鬱臣想要叫住他,但劉光一刻不停,直接離開,很快不見了人影。
郭鬱臣著急了,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已經看不到劉光的身影,隻得詢問劉觴,道:“宣徽使,可見到了樞密使?”
劉觴往嘴裡塞著春宴上的鮮花餅,含糊道:“唔?阿爹?他說有些困頓,便先回去歇息了。”
郭鬱臣心裡咯噔一聲,什麽話也沒說,拔腿便走,朝著樞密院而去。
郭鬱臣衝進樞密院,樞密院中冷冷清清,灑掃的小太監嚇了一跳:“大將軍?您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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