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觴在旁邊上躥下跳的勸架,看似很忙叨很盡力,但他壓根兒什麽也沒乾,還故意道:“殿下,小心酒水啊,不要碰翻了酒水!”
劉觴的話似乎給了李涵靈感,李涵一把抄起案桌上的酒壺,“呼啦——”一聲,朝著沒廬赤讚的迎頭潑下。
真真兒是……醍醐灌頂!
沒廬赤讚一個激靈,渾身都濕透了,更是憤怒的渾身打鬥,氣得兩眼赤紅,攥拳的手指骨嘎巴作響,馬上就要還手。
絳王李悟聽到這邊有動靜,立刻跑過來,便看到李涵揪著吐蕃特使沒廬赤讚的衣領子,沒廬赤讚已經掛彩了,顴骨有些紅腫,唇角還有血跡。
李悟衝過來,一把抓住李涵的拳頭,呵斥道:“涵兒!你做什麽!別再鬧了!”
“滾開!”李涵不理會,還在氣頭上,赤紅著眼睛道:“今日誰也攔我不住!我就打死這個畜生!”
李涵一把甩開李悟,李悟向後退了幾步,“咚!”一聲撞在案幾上,就是這麽巧,撞到了受傷的右手腕,疼得他汗如雨下,幾乎站不穩。
“啊呀!”劉觴機智的道:“絳王!絳王殿下,您磕傷了沒有?”
李涵聽到這個動靜,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就見李悟捂著自己的右手手腕,疼的死死皺緊眉頭。
“小、小叔……”李涵立刻就忘了打架的事兒,連忙衝過來,撥開人群,扶著李悟,緊張地道:“撞傷了沒有?禦醫!禦醫,禦醫在何處?!”
“這是怎麽回事!”太皇太后聽到動靜,杵著拐杖走了過來,氣憤的用拐杖跺著地面。
“胡鬧!太胡鬧了!怎麽回事!”
沒廬赤讚被打得這麽慘,吐蕃使團一看不幹了,道:“天子、太皇太后,今日我特使無辜被毆打,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一個說法?”
劉觴站出來做和事佬,和稀泥道:“誤會!都是誤會!您看看,咱們剛簽訂了和平盟約,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兒呢?想必是江王殿下的酒量不好,醉了酒!”
李涵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他聽到劉觴的話,眼眸微微轉動,也是個聰敏的,劉觴分明是在暗示自己,當即雙腿一軟,裝作醉酒站不穩的模樣,東倒西歪,嘴裡還念念有詞。
“唔——喝!再喝!”
“幸酒,本王沒……沒醉……還能喝!”
“你也喝啊……”
劉觴笑道:“您看,江王殿下真真兒的醉了,不瞞特使與各位,這江王殿下什麽都好,溫文儒雅,為人也和善,就是這酒量……實在不行,各位使者,只是個意外,你們不會斤斤計較吧?”
好家夥,被打的反而成了斤斤計較?
但是和平盟約已經簽訂,盟約之後來了這麽一手,也不好立刻撕毀盟約,沒廬赤讚是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沒廬赤讚抹了一把自己的唇角,聲音沙啞,滿肚子怒火無處發泄,道:“天子與太皇太后不必擔心,外臣……怎麽會放在心上呢?”
李諶幽幽一笑:“特使真是深明大義。”
沒廬赤讚乾笑:“江王殿下也不過是醉酒,外臣不會一班計較的。”
李諶點點頭道:“甚好,那特使請繼續幸酒罷。”
沒廬赤讚哪裡還有心情飲酒,氣都給氣飽了,稍微喝一口酒,都能從鼻子吐出來。
劉觴給李悟打了打眼神,李悟立刻帶著李涵離開了大殿,往興慶宮下榻的偏殿而去。
兩個人進了偏殿,李悟將門一關,想到方才自己不小心撞了手腕之後,李涵關心的態度,眯了眯眼睛,沉聲道:“是不是宣徽使與你說了什麽?”
“說……”李涵與李悟單獨相處有些別扭,靠在門板邊上,與李悟保持著一段距離,眼神飄忽的道:“說什麽?”
李涵立刻裝醉:“我……我困了!”
說著,往軟榻上一撲,也不脫衣,也不脫鞋,抱著錦被道:“我睡了!”
李悟走到榻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我素來最是知曉你的為人,你不會因為平常的事情,去毆打吐蕃特使,這是自斷前程,你還是不是……知道了?”
李悟並沒有細說到底知道了什麽,但是趴在榻上的人渾身一震,顫抖了一下。
李涵把臉悶在被子裡,聲音悶聲悶氣,還有些沙啞微顫:“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耍?這麽多年來,一直瞞著我,看著我……看著我指責你,怨懟你,你心裡是不是很歡心,覺得自己比我聰明?”
李悟先是驚訝,終於可以肯定了,李涵應該是什麽都知道了,那今日的表現便有跡可循。
李悟長長歎了口氣,道:“你不該如此的,我已經……沒有了前途,你不該一時意氣用事,也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我不是意氣用事!”
李涵突然怒吼了一聲。
他噌的軟榻上爬起來,一把揪住李悟的衣領子,滿臉都是憤怒,眼睛赤紅,眼眸上布滿血絲,額角甚至青筋暴動,反而他的臉上全是淚水,仿佛暴雨一般洗禮。
李悟看著他的淚水,怔愣在原地,一時忘了反應。
李涵死死拽著他的衣領,但是不敢用力,怕碰了李悟,只是拽著他的衣領較勁,沙啞的道:“我不是意氣用事!在你眼裡,我永遠是孩子氣的頑童,對不對?!所以你一直瞞著我,一個外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卻不知道!你根本……你根本看我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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