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晟:“為什麽他們要去?這是我們的約定,不是嗎?”
溫故:“……”
遲晟對溫故做了個紳士的邀請動作。
“請。”
溫故回神,“謝,……謝謝。”
他中間停頓了一下,因為他記起了昨晚遲晟說“不要那麽多‘謝謝’”的話,但還是覺得不說不禮貌。
遲晟這次沒有指出來,只是笑了一聲,然後從另一邊上車了。
遲晟上來的時候,溫故明顯感覺到車子往下沉了一點,接著繞在身邊的尾巴感覺到了擠壓。
——他才注意到,這輛車盡管很大,但對遲晟來說依舊顯得局促。
他們幾乎貼在了一起。
溫故的尾巴僵硬,鱗甲無意識地合得更緊了。他想要把尾巴收到另一邊,但如果要這樣做的話,動作實在太大了,於是只能把尾巴更緊地貼向自己。
遲晟把一個籃子遞給溫故,“這是早餐,趁熱吃。”
溫故道謝後接了過來,把籃子放在腿上。
裡頭都是溫故愛吃的。
“你可以把尾巴搭在我腿上。”
遲晟突然這樣說。
“啊?”
溫故嚇了一跳,貼著小腿的尾巴立刻卷住了他自己的腳踝。
像是害怕下一秒就要被捏走的小朋友一樣。
遲晟的喉頭滾出一聲低笑,偏過頭去。
“沒什麽。”
溫故:“……”
遲晟日記:
收到了一個夢寐以求的禮物。(笑)
第10章 褚恭
莊園很大。這在之前已經說過了。
溫故晨跑的地方只有“山頂”這一片,再往下分別是種植養殖區、活動區、花園區、廣場、賽場、球場……
一路上,遲晟對每個地方都進行了簡單的介紹。他說話風趣幽默,對這裡了如指掌,就像一直生活在這裡一樣。
溫故漸漸放松下來。等他吃完早餐,露出笑臉,遲晟便開始跟他聊天。
遲晟問他:“還是怕我嗎?”
溫故果斷答道:“我沒有懼怕過您。”
這是真心話。
遲晟笑了一聲,又問:“那你今天感覺好些了嗎?”
溫故反應了一秒,意識到遲晟問的是他是否接受了母親死亡的消息這件事。
溫故收回視線,笑容落下去了一些。
他點點頭:“好些了。”
遲晟說:“本來想過幾天告訴你的,但我想了一下,還是覺得應該現在告訴你:我已經讓人去取你母親的骨灰,順利的話,這個月試婚結束之前就能接回來。”
溫故突然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他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臉色煞白,繼而露出失魂落魄的狀態。
遲晟忙問:“怎麽了?”
溫故怔怔地看著遲晟,像是天塌下來了一樣。
他說:“我……忘記了。”
遲晟立刻就明白了溫故的意思——他忘記了應該主動取回他母親骨灰這件事。
同時,遲晟也知道溫故一定已經在心裡給他自己定了罪。
遲晟彎下了腰,巨大的腦袋盡量平視著溫故。
他很溫柔地說:“嗯,你只是忘記了一下,現在我提醒你了,很快她就會被帶回來。”
溫故搖頭:“不是的。我……我其實這幾年一直有這樣猜想——我媽已經去世了。”
遲晟並不意外這件事,問:“是因為視訊?”
“嗯。某次視訊的時候,她出現了一段重複的反應。大概是在五年前。雖然她以開玩笑搪塞過去了,但是我一直沒有忘記。
“後來我不斷試探她和顧家,心裡的疑惑逐漸加深,於是開始出現了‘這個媽媽是假的’的想法。”
遲晟:“你有跟他們確認過嗎?”
“沒有。他們不會回答我,我也沒有能力去那顆療養星球找她。或許更多的是因為我不敢,我怕真的聽到她已經不在了的消息。
“之後的幾年,我一邊在心裡不斷暗示自己‘她可能已經死了’,一邊又反駁自己她還好好的。越想越怕,越怕越想。直到剛才……”
他看向遲晟:“你跟我說她的骨灰的事,我才明白——我其實早就在心裡認定她死了。所以我才會想不起來要去接她,因為我把她早就完全從我的生活裡剝離出去了。”
溫故收回視線,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真可怕。”
“溫故。”
遲晟突然加重了聲音叫了溫故一聲。
溫故驚了一跳,重新看過來。
遲晟:“一個人沒有在自己母親的葬禮上哭,不該被判死刑。”
溫故一愣。
他知道這句話,那是他在地球上的時候,母親給他用來認字的一本小說裡的。
遲晟:“你不該用他人的道德標準去審判自己。你心裡應該清楚,你母親接近死亡的時候,一定是感受到了解脫。
“你這樣責怪自己,不是因為你把她從生活裡剝離了,而是你怪自己沒有救下她。”
溫故沒有反對這個說法。
“有什麽區別呢?事實就是我猜到了她的死亡,但我不敢去確認;我知道了她的死亡,卻忘記要帶她回來。——我就是個……”
遲晟打斷他最後的話。
“你可以自責,但不能給自己定罪。
“你知道的,她愛你,不比你愛她少。即使你沒能從死神手裡救下她,她的靈魂也一定在對你微笑。她寧願你徹底忘記她,也不希望你為了她而成為顧家手裡的棋子。”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