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陰氣重重之中,照射在床頭,蘭亭看到床頭突然出現了一雙色澤鮮紅,繡滿連理枝的繡花鞋。
那繡花鞋顏色紅得十分詭異,上邊的連理枝張牙舞爪,絲毫沒有結婚的氛圍,反而怎麽看都彌漫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而看見繡花鞋的那一刻,就有詭異的聲音,不斷地在蘭亭耳邊說:
跟我來……
跟我來……
繡花鞋不斷引誘著青年,想要他踏出那一步,但蘭亭充耳不聞,不動如山。
他隻叫了一聲:“序之。”
下一刻,劍刃泛起寒光,而劍氣所過之處,繡花鞋瞬間被撕成粉碎。
繡花鞋被撕碎的同一時間,四周如有實質的陰氣狠狠沉默了。
“……!”
張嘴打了個哈欠,青年百無聊賴地伸手,響指的聲音一出,整個夢境就支離破碎。
醒來後,蘭亭再次故技重施,兩張昏睡符拍在自己和序之身上,兩人重新入睡。
這一次陰氣緩緩聚攏,眼前是同樣的場景和氛圍,同樣不斷引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唯一的變化就是,繡花鞋從床頭挪到了床邊。
而蘭亭本身的鞋子已經消失不見,被繡花鞋取代了,他要想穿鞋下地行走,現在就只剩下這一個選擇。
“序之。”蘭亭開口
劍鳴聲起,繡花鞋再次粉碎。
他一而再地破壞道具,藏在暗處的未知能量體明顯憤怒了,四周的運氣都在不斷動蕩,像是深淵之中虎視眈眈的陰暗生物。
但蘭亭仍舊我行我素,根本沒把暗處的生物放在眼裡。
等這一個夢境破碎之後,照常拍昏睡符入夢,然後再一次重複了之前的動作。
第三雙繡花鞋毀壞之後,蘭亭在床上睜眼,雙手向後支在腦袋後邊。
僅僅隻停頓了十幾分鍾,像是暗處的鬼怪在思考對策,隨後陰氣再次聚攏於整個房間之中。
蘭亭覺得甚是有趣:“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破壞計劃,還沒有察覺到自己踢到了鐵板,第四次仍舊卷土重來……”
“該說不說,確實挺蠢。”
但要是一般人在經歷受挫這麽多次之後,早就該知道蘭亭不好惹了,入夢的這家夥有點奇怪。
蘭亭猜測暗處的東西或許不是“人”。
很快,他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
隨著陰氣匯聚在房間之中,蘭亭霧蒙蒙的視線之中,能見度驟然降到了最低點。
下一秒緊閉的窗戶突然自動打開,一陣風吹進來,伴隨著突如其來的寒意,蘭亭的耳邊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就像是單薄的紙張被風吹動,不由自主發出的沙沙聲。
在劍鳴聲習慣性響起的那一刻,蘭亭先一步伸手按住序之,漫不經心道:“將計就計。”
序之便聽話地停手。
這一次蘭亭沒有再破壞對方的計劃,而是順勢而為。
很快,他面前逐漸有紅光浮現,黑暗中有東西迎著光走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足足有十六個人。
準確來說,他們並不是人,而是一個個紙扎。
這些紙扎人,可比上次鬼司機的紙扎精致得多。
它們有男有女,甚至還穿著鮮紅的衣裳,用筆畫上去的五官雖然不算漂亮,但至少能看得過去。
紙扎一般是活人給逝者燒的供品,看來今天這位鬼新郎的家裡人對他還不錯,燒的供品檔次不低。
而供品一經到死者手中,諸如紙扎這類東西,則會注入一定的靈氣,成為死者的仆從。
不過根據前幾次這些紙扎的反應來看,它們的靈智甚至還不如貓貓狗狗,連趨利避害都不知道,看起來就不太聰明。
十幾個紙扎站在面前扎堆,啊慘白的膚色映襯著它們臉上那兩團僵硬的腮紅,伴隨著一陣紅光,現場氣氛十分詭異。
為首的紙扎腦袋上戴著大紅花,看打扮應該是媒人,它畫出來的嘴忽然裂開,隨後竟然有聲音傳出:
“請新娘上轎!”
聲音尖細又破碎,還摻了點紙張被捏皺的聲音,像一個漏風的風箱。
“新娘”蘭亭雙手環臂,反問:“新娘——你指的是哪一個?”
之前接到的新娘子要麽嚇昏過去,要麽大聲尖叫,還從來沒有人大著膽子反問過。
紙扎沉默了一下,然後低頭看向它手裡拿著的婚書,打開後,見上邊新娘那一欄後邊跟著兩個名字,一時間cpu都乾燒了,卡在原地不知所措。
過了很久很久,它才有反應,只見紙扎人把手裡的婚書一合,用尖細的嗓音揚聲道:“請兩位新娘上轎!”
“嗤。”蘭亭嘴角扯了扯,他原本只是鬧著玩,卻沒想到這紙扎還真打算接走兩位新娘。
不過這樣也好,序之是他的劍,自然不能跟主人分開。
蘭亭伸手打了個哈欠,然後從床上下地。
在他有動作的那一瞬間,十六個紙扎人那雙用筆畫出來的漆黑眼睛,紛紛朝他的腳看過來,而在蘭亭腳下,正是那雙繡花鞋。
因為常年生病,蘭亭從頭到腳都沒什麽血色,他人好看,就連手腳都精致漂亮,白生生的皮膚被紅色的繡花鞋一襯,差點能跟那些紙人的膚色比肩。
這繡花鞋明顯有問題,蘭亭直接無視,赤著腳就往地下踩,打算就這麽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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