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大褂的晃動中,蘭亭始終安安靜靜的,任由這些人在他身上檢查。
觀察了半天,李醫生皺眉:“怎麽有點不對勁?”
床上的青年面色是大病未愈的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在加上那頭雪一樣的長發,陷入白色的病床中,整個人就像是一張一觸就破的白紙。
護士遲疑地伸手,在青年睜開的眼前晃了晃。
她抬手的時候,一不小心碰到邊上的杯子,磕碰丁零當啷的,但床上的青年卻沒有任何反應。
手掌晃動,漆黑的瞳仁也沒有閃爍絲毫。
李醫生心中發沉,他抿了抿唇:“通知家屬,再給他做個檢查。”
大家都下意識看了一眼青年,視線從對方的眼睛和耳朵上略過,眼神中都帶著惋惜。
可惜了,長得這麽好看,怎麽偏偏……
檢查結果沒有出來,李醫生也不好輕易下結論,所以暫時沒有告知蘭霖。
過了會兒,他匆匆趕到病房,在外邊消毒處理,順帶撇去衣服上沾染的不少塵土。
他衣服皺皺巴巴,像是剛剛才打過一架。
處理完後,蘭霖才小心翼翼進入病房,拉開凳子坐下。
病床上的弟弟睜著眼睛,偶爾睫毛扇動,看起來比昏迷時的狀態好了很多。
“……”
蘭霖張張嘴,語氣有些生硬道:“醒了就好……”
因為一個顧歸溪,蘭霖和蘭亭之間發生了很多次爭吵,兄弟關系一天比一天僵硬。
蘭霖已經很久沒有跟蘭亭,好好說過話了。
床上的青年保持那副樣子,沒有回答他。
空氣中的靈力波動很明顯,在蘭霖進來的第一時間,蘭亭就察覺到了。
但他現在狀態不是很好,眼前漆黑一片,耳朵裡沒有風聲,整個世界漆黑又安靜。
這樣的安靜,讓他十分煩躁,被子裡的手無意識地捏緊,表情也越來越冷。
放在蘭霖眼中,就是弟弟仍舊不願意搭理他。
弟弟如今這幅樣子,讓蘭霖心裡的火氣愈來愈旺,他深吸一口氣,還是開口。
“你跟顧歸溪訂的婚,我已經取消了。”
說著,蘭霖伸手,揉了揉自己隱隱發痛的骨節。
他說完後,空氣又恢復寂靜。
蘭霖看著面無表情睜著眼睛的青年,心中隱隱不安。
“小亭……”
一開口,病房外就傳來敲門聲,蘭霖回頭,跟拿著報告的李醫生視線對上。
十分鍾後,蘭霖啞著嗓子,視線看著手中的報告單發緊。
他艱難開口:“……什麽意思?”
李醫生歎了口氣:“蘭先生的眼睛,耳朵,還有嗓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由於您也不知道,蘭先生是因為什麽受的這些傷,不知道原因,我們這邊排查病因也有些困難。”
“不過醫院會盡力。”
報告單被蘭霖捏皺,他半晌才沙啞開口:“……會有生命危險嗎?”
李醫生:“蘭先生生命體征穩定,暫時已經脫離危險,但他這病來的蹊蹺,具體的還需要再觀察幾天。”
“能不能治?”
醫生沒有把話說死:“醫院會盡力救治。”
乖巧偏疼的弟弟突然間遇難,這樣的打擊,對誰來說都是致命的。
李醫生很快就招呼著護士離開,給蘭霖獨處的空間。
他平複了很久,才又轉身回到病房。
如果蘭霖是道門的人,就能看到整個病房內,稀薄的靈氣在不斷匯聚,最後進入床上青年的靈台之中。
靈氣溫和,一點點修複著殘破的軀殼。
運作半天,耳朵裡漸漸有細微的風聲湧入。
擺脫這該死的安靜後,蘭亭緊皺的眉頭緩緩松開。
推門的聲音一響起,他就側目過去。
清醒後蘭亭就從沒動彈過,這麽一個轉頭的動作,已經算是巨大的幅度。
蘭霖剛才還心情沉痛,驟然見到這一幕,立馬生出些希望。
“小亭?”
他走過去按響床鈴,隨著他的動作,蘭亭側目過來。
“小亭,能聽到嗎?”
這問題有些許白癡,蘭亭本來不想理會,但回神後想起這並不是從前。
於是他動作一頓,表情同時也軟下來,乍一看就跟從前的原主沒有任何區別。
蘭亭點點頭,蘭霖高興地站起來。
李醫生去而複返,蘭霖立刻快步走過去說:“醫生你看看,報告有問題,我弟弟能聽到!”
“能聽到?”李醫生很詫異。
他到床邊,詳細檢查了一番。
期間床上的青年安靜乖巧,十分配合,看起來讓人十分心疼。
“奇怪……之前檢查的時候,的確是沒有任何聽力,但現在又恢復了。”
李醫生倒吸一口氣,蘭霖忙問:“那我弟弟的眼睛和嗓子?”
醫生搖搖頭:“眼睛對光源刺激沒有反應,還是看不見,至於嗓子……蘭先生,能說話嗎?”
床上的蘭亭眨眨眼睛,聞言像他們期待那樣,開口:“啊。”
發不出有效的音節,聲音乾澀又短促,僅僅是毫無意義的氣音。
蘭霖的表情有些難看,但耳朵能聽到,比之前已經好了太多,他很快又調整心態。
又檢查了幾番,醫生說:“確實有些特殊情況,比如遭受巨大的刺激後,應激導致失明失語之類……”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