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修長的手指一顫,略有些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小徒弟發面饅頭似的腮幫子,輕聲道:“那有何難?你再頂兩句嘴。”
“做什麽?師尊?”
李明覺立馬警惕地往後一退,可下巴還在師尊的掌中,根本退無可退。
他就跟師尊掌中的魚一般,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師尊的手掌心。成了爐鼎師尊的爐鼎,受迫雌伏在師尊身下,婉轉求寵,叫的不好聽都不行— —師尊會打他屁股,打得劈裡啪啦響。
“你不是會頂嘴麽?再頂兩句,你頂一句,本座抽你一耳光,落幾道指痕上去,如此一來,你師兄們若要問起,你便說,是你頂撞了本座,遂受了本座的掌刑。”
李明覺一聽,這還得了?當即往後一掙,奈何師尊的手勁兒忒大,死死鉗住他的下巴,不準他擅動分毫。
“師尊,師尊,弟子錯了,弟子不敢再頂撞師尊了!師尊饒命啊,弟子……弟子天生就長了這麽張破嘴,爹媽給的,弟子也沒辦法……”
李明覺信以為真,說著說著,還有些委屈的想,師尊的心當真是秤砣做的麽?怎麽不管他怎麽捂,就是捂不熱。
明明此前才狠狠頂了他的嘴,此刻又開始責怪他的頂嘴。
同樣都是頂嘴,憑什麽師尊用的工具和他用的不一樣。
“還敢頂撞本座麽?”
“不敢了。”
“自從上回你誤打誤撞,闖入本座的房中之後,你有多少次明裡暗裡頂撞本座。你摸著良心說,本座待你不好麽?”
“良心,良心在哪兒啊,這玩意兒怎麽摸啊!”
李明覺上下摸索,不知道自己的良心長在哪個犄角旮旯地了,情急之下,他一把握住師尊的“良心”,頗有幾分報復性質地,摳挖了一下,哭喪著臉道:“我沒良心,弟子摸著師尊的良心發誓,弟子以後再也不敢頂撞師尊了。弟子對師尊忠貞不二,日月可鑒。”
江玄陵猛抽了口冷氣,明明此前才在小徒弟嘴裡泄過兩次火,此刻竟又被勾得情動起來。
思及此地實在不合適,荒郊野嶺的,躺在地上硌得疼。遂松開了對小徒弟的桎梏,抬手將人推開,正色道:“隨你如何解釋吧。”
李明覺撇了撇嘴,起身往回走,冷不丁想起來,自己在林師兄的眼中,那是去外尋吃食了,要是不帶點野果什麽的,豈不是顯得自己行為非常可疑?
當即就畫蛇添足,背著手往林深處轉了一圈,隨意拽了幾個野果,便要回去了。
哪知身後猛然傳來一道勁風,李明覺眉頭一蹙,偏頭躲開了,往樹上一躍,環顧左右道:“是誰?鬼鬼祟祟算什麽英雄好漢,有膽就出來!”
“明兄,你倒是好身手。”
一襲紅影自黑暗中行來,身形頎長高大,手裡執著一柄折扇,行走間,身後隱隱有鐵鏈拖動的聲響。在夜色中顯得異常詭異。
李明覺見來人是小魔君,當即眉頭蹙得更深了:“你跟蹤我?”
“明兄誤會在下了,此處十裡荒涼,又鬼氣濃鬱,最適合妖魔鬼怪出來尋歡作樂,我帶醜奴出來玩一玩,怎麽就成跟蹤你了?”
小魔君的臉色不太好看,仍舊記恨著李明覺未能赴約。
忽然狠狠一扯鎖鏈,低聲罵道:“還不爬快點?磨蹭什麽?空虛的厲害,就自己尋根棍子解決,別髒了身下這片地!”
也是這會兒,李明覺才瞧清小魔君身後還縮著一團東西。
之所以形容成一團東西,並非他有意侮辱人,而是此物實在不像個人。僅披了一層薄紗,未穿鞋襪,脖頸和四肢都套著沉重的鎖鏈,長長的拖在身後。
另一端就攥在小魔君手裡,宛如遛狗一般,將人拖來拽去。
因為那薄紗忒薄,幾乎遮掩不住什麽,隱約能瞧見,醜奴遍體鱗傷,身後還綴著一團紅纓,若隱若現的,看不真切。
李明覺畢竟也被師尊折騰過不少花樣,自然一眼就猜出那團紅纓決計不是什麽好東西。
當即眉頭一蹙,分外不解道:“你這是做什麽?不怕被旁人看見?”
“看見便看見,我本就是魔族中人,無論行出什麽離經叛道之事,也不足為奇。再說了,莫說是被人看,這賤奴此前伺候過不少人,魔人生性豪放,那方面又過於常人,好些凡人或是修真者都吃不消,偏偏這賤奴可以。吃得甚歡,試過的人都說好。”
頓了頓,小魔君攏起折扇,忽然一抬手,腳下跪著的醜奴渾身一陣劇烈地顫動,啪的一聲,自其身後飛出一樣東西。
李明覺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柄短劍,原來,方才藏在醜奴身後的,根本不是什麽普通的玉佩,鈴鐺,荷包,竟然是一柄套著劍鞘的短劍。
“賤人,不管過了多少年,還是一如既往的下賤。覺得空虛,就滾出去尋根棍子,別在此地礙眼!”
說著,小魔君一腳將醜奴踢翻。李明覺暗道非禮勿視,趕緊轉過頭去。
耳邊就聽見鐵鏈拖動的聲音,越發遠了,再一睜眼時,小魔君已經收了短劍,距離他只有半步之遙。
驚得李明覺趕緊後退一步,滿臉義正言辭道:“你離我遠點!別離我這麽近!!!”
“明兄,你好似很怕我,你這個臉……”
“我牙疼!所以才腫了!”
小魔君的眸子微微一眯,久經風雨,豈能察覺不出其中關竅,當即眸色暗沉下來,低聲問:“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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