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葉雲歸因為在皇陵中已經被幽禁了七個多月,身形很是瘦削。他被刺客蒙住雙眼時,連一絲掙扎也沒有,隻肩膀帶著點因恐懼而產生的微顫。
“你是來殺我的嗎?”葉雲歸問他。
“……”那刺客沒有回答他,隻用另一手按在了他顫抖的肩膀上。
那隻手很有力道,葉雲歸懷疑對方只要稍稍用力,自己的肩骨就能被捏碎。但對方並沒有那麽做,那隻手一路沿著他的肩膀向後,慢慢撫上了他的後頸。冰涼的觸感,隔著薄薄的春杉,惹得葉雲歸脊背也跟著一片冰涼。
隨即,他隻覺後頸一酸,整個人便失去意識,軟倒在了刺客懷裡。
次日醒來後,他的眼睛就看不見了。
隔了生死,葉雲歸再回想起來那夜的一切,依舊覺得毛骨悚然。
對方那樣神不知鬼不覺的身手,根本不是他能設防得了的。
所以他不能像對付常規刺客那樣,他得使點別的手段。
硬的不行,只能來黑的,葉雲歸決定——
給刺客下藥!
“滿月,你有給人下毒的功能嗎?”葉雲歸問。
【我可以向任何人下任何效果的毒,但是……】
葉雲歸聽到但是,心中不由一緊,以為對方又是開口要積分,沒想到這次滿月卻換了個套路。
【每一次使用該功能,你都需要承受相應的代價。】
“什麽樣的代價?”葉雲歸問。
【你可以將其理解成是一種副作用,它不會傷及你的性命,也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實質傷害,只會產生諸如疼痛、幻覺、嗜睡等不同程度的身體症狀。】
換句話說,就是他得受點罪!
葉雲歸聞言不由松了一口氣,他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這點小打小鬧算得了什麽?
不就是疼一下暈一下嗎?
只要能把這刺客撂倒,多疼也值了!
打定主意給刺客下藥之後,葉雲歸決定再做點別的安排。
來得畢竟是大夏第一刺客,他不敢對此人有絲毫的“怠慢”。
萬一失手,他說不定又要瞎了。
葉雲歸提步朝著門口走去,大概是因為上一世在屋裡待了太久,他的腳步略有些踉蹌,跨過門檻時險些磕到腿。
“殿下!”廊下的兩個護衛見他出來,齊齊行了個禮。
這兩名護衛原是葉雲歸身邊最得力的親隨,一個叫李兆,一個叫常東亭。葉雲歸被廢後,曾為兩人安排了新的去處,可這二人極為忠心,毅然選擇了跟著葉雲歸一同來守皇陵。
只可惜,葉雲歸瞎了之後,他們便被以“看護不力”的罪名處置了。
葉雲歸看到他們,不由心生感慨,面上卻沒什麽表現。
“不必多禮,屋裡頭悶,我出來透透風。”葉雲歸朝兩人淡淡一笑,走到廊下的石階上席地而坐,仰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
李兆和常東亭互相看了一眼,目光都帶著點錯愕。他們殿下自從來了皇陵後,整日把自己關在房中閉門不出,甚少有這樣的雅興,今日也不知是怎麽了。
“咱們來皇陵已有半年多了,你們對這裡應該很熟悉了吧?”葉雲歸問道。
“回殿下,屬下剛來皇陵不久,就將這裡的情況摸了個大概,如今可以說是了如指掌。”李兆拱手答道。
上一世,葉雲歸礙於原書中的設定,整個人天真又固執。被廢了之後,他沒有任何的反抗和籌謀,整個人待在皇陵裡就像任人宰割的魚肉,哪怕下屬想做點什麽,都插不上手。
如今聽他主動詢問,兩人都不由眼睛一亮。
“你們且與我說說這皇陵中,有多少護衛和雜役,他們背後各藏著什麽人,又有多少能為我所用?”葉雲歸道。
“是。”
兩人當即將這皇陵中的情況朝葉雲歸一一匯報了一番。
大夏朝自建立以來,已經經歷了四朝,歷朝皇帝死後都葬在京西的皇陵之中,不過每一朝的皇帝所葬墓穴並不在一處,而是按照國師所選的方位,排布在陵地之中。每一位皇帝的陵墓周圍,都建有地宮,陪葬群等,也有專供守墓的護衛及雜役所居住的房舍。
葉雲歸被圈禁的地方,是在一處空置墓穴後頭的小院裡。這院子處於皇陵的西北角,位置偏僻,每日除了巡邏的守衛會路過兩次之外,其他時間幾乎沒什麽人過來打擾。
當然,以他如今的身份,也沒人敢來打擾。
“你是說,這裡除了尚且年幼的六弟,其他人的耳目都湊齊了?”葉雲歸苦笑道。
“皇陵中的守衛歸京西大營協管,修繕和維護的雜役則來自內務司。”李兆道。
葉雲歸從前不善鑽營,對安插人手這樣的事情並不怎麽熟悉。如今才知道,在他這個昔日的太子老老實實做儲君之時,他這幾位兄弟,竟都忙著在京中各部司安插眼線。
自他入了皇陵,眾人自然少不了派人過來盯著。
好在這些人都有來處可查,倒沒人敢輕易對他動手腳。
否則大皇子也不會專門雇了刺客來動手。
“一個咱們能用的人也沒有?”葉雲歸問。
“江大人倒是安排了人在守衛之中,約有二十余人,還有七八個人在雜役中。”常東亭道。
葉雲歸一怔,常東亭口中的江大人,是他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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