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默立在廊下, 心思卻全在葉雲歸的話上。
“你為什麽後來都沒見過他?這莊子離京城又不遠,想見還不是隨時能見?”江湖問。
葉雲歸無奈一笑,道:“你幼時也在京城生活過一段日子,我與你都不常見面,又怎麽可能跑到宮外去見旁人?”
葉雲歸這話本意是想說,自己幼時比較恪守規矩,從不隨意出宮, 但岑默聽了卻有些失望。
“好在如今見著了,也不算遺憾。”江湖安慰他道。
“嗯。”葉雲歸沒再多說什麽, 而是讓墩子幫他找了身輕便的衣服換上,打算四處去看看。
管事是個殷勤的, 一直在外頭候著呢, 見葉雲歸出來忙迎了上來。
“殿下,小人這便帶您四處看看吧。”管事道。
“嗯。”葉雲歸一邊走一邊朝他問道:“來的路上, 我看田裡不少人在忙,他們在做什麽?”
“回殿下, 眼下地裡的黃豆熟了,夥計們都忙著收黃豆呢。”
“那你直接帶我去田裡吧,我想看看他們乾活。”
管事聞言忙引著他去了田裡。
葉雲歸不想太引人注目,沒讓太多人跟著,隻帶了岑默和江湖。
這會兒莊子裡的夥計正在田裡忙著收割黃豆,眾人忙得熱火朝天,倒是沒人注意到葉雲歸等人。這管事很會辦事,直接引著葉雲歸到了正在乾活的王鐵柱身邊。
王鐵柱見了葉雲歸還怪不好意思地,朝他行了個禮便繼續埋頭割豆子了。
葉雲歸蹲在田埂邊上隨手摘了一枚豆莢剝開看了看,見裡頭的豆子和自己從前見過的黃豆好像不大一樣。
“這就算是熟了嗎?”葉雲歸問。
“差不多吧。“岑默從豆秸上翻找了片刻,找到一枚早已乾透了的豆莢遞給他,解釋道:“豆莢乾透以後會開裂,所以必須趕在大部分豆莢變乾之前收割,不然豆子會落得滿地都是。”
葉雲歸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岑默,“你也種過地啊?”
“比你知道的多一點而已。”岑默說著瞥了一旁的王鐵柱一眼。
“有沒有多余的鐮刀?我想試試。”葉雲歸朝管事道。
“有有有,殿下稍等。”管事說罷便一溜小跑去找鐮刀了。
“其實不必那麽麻煩。”岑默朝王鐵柱道:“借你的鐮刀給殿下使使。”
王鐵柱聞言忙將自己的鐮刀遞給了岑默。
岑默接過鐮刀,拉著葉雲歸走到了田裡,將鐮刀放到他手裡,開口道:“左手攏住兩三株,把鐮刀放到大概這個位置,朝後猛拉,就能割斷。”
他說著踢了一下葉雲歸的腳,又道:“腿分開一些,避開鐮刀回收時的走向,免得割到自己的腿。”
葉雲歸叉開腿,彎著腰,依著岑默教他的方法割了一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豆子還挺難割的,需得使點力氣才行。
“使力的時候握住這個位置。”岑默立在他身後,一手附在他手背上,手把手教道:“鐮刀離地不要那麽遠,不然留在地裡的根茬兒太長了。”
兩人離得太近,他說話時幾乎貼到了葉雲歸耳朵上。
在旁人看來,岑默好像是在認真教葉雲歸割黃豆,只有葉雲歸知道,岑默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耳尖一紅,拿胳膊肘頂了岑默一下,那意思讓岑默注意分寸。
“殿下自己試試吧。”岑默識趣地退開了兩步。
葉雲歸學得倒是挺快,只可惜他這身子骨,實在不是乾農活的料,割了沒幾步遠就放棄了,將鐮刀還給了王鐵柱。
這會兒管事找了新的鐮刀過來,葉雲歸卻擺了擺手,直接讓他把鐮刀給了江湖。江湖正是對凡事都充滿好奇心的年紀,方才看岑默教葉雲歸時就躍躍欲試了,見狀忙接過鐮刀下了地。
“手給我看看。”岑默道。
他說著拉起葉雲歸的手看了看,拇指在對方指腹摸了摸,確認沒有磨出水泡這才放心。
“殿下這萬金之軀,哪裡做得了這種粗活。”管事笑道。
“殿下住處如今還種著菜呢,只是他如今身體尚未恢復,乾不了力氣活。”岑默道。
葉雲歸聞言看了岑默一眼,眼底帶著點意外,沒想到對方竟會在管事面前替自己挽尊。
“是,小人失言了。”管事忙道。
“我帶著殿下四處看看,你不必跟著了。”岑默朝管事道。
管事聞言看向葉雲歸,見他點了點頭,這才告退了。
“你對這裡很熟?”葉雲歸問他。
“不算很熟,但帶著你轉轉應該問題不大。”岑默拉著葉雲歸順著田埂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朝他解釋道:“這邊的豆子割完了之後,會被他們用木排車拉到那邊的打谷場晾曬,曬上那麽幾日之後,豆莢變幹了就會裂開,到時候上邊的豆莢一挑,下頭就是脫皮的豆粒了。”
說話間兩人便到了打谷場,果然看到那裡堆放著很多剛割完的黃豆。
“沒想到你懂得還挺多。”葉雲歸道。
“你來得巧,正好趕上了豐收的時候。”岑默道:“過幾日,你就能吃上今年的第一鍋豆腐了。”
岑默輕咳了一聲,似乎是在等葉雲歸追問什麽,但對方卻沒接茬。
既沒有問他為什麽會懂種地的事兒,也沒問他為什麽對這裡那麽熟。
岑默有些無奈,只能將準備好的說辭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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