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寂手中拿著一冊泛黃的舊書,那雙形容精致的丹鳳眼低垂著,長睫斂下,眼尾那道淺淺的褶皺像彎月的勾,尖尖翹翹地勾過薑簷心尖。
他的心泛起一股難言的癢意,癡迷地看著衛寂。
察覺到不對勁,衛寂的視線從書中拔.出,見薑簷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
兩人的視線交匯那刻,薑簷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躺在衛寂膝上,意識到這點後,他的耳尖不由動了動。
衛寂亦是呆呆的,“殿下,您醒了?”
薑簷眼神飄忽地看著衛寂,忸怩地問,“我睡了多長時間?”
衛寂老實答道:“約莫一個多時辰。”
聽到殿內傳來說話的聲音,守在外殿的金福瑞走進來,“殿下醒了?要喝藥麽?”
見金福瑞進來了,衛寂面色一慌,忙推了推膝上的薑簷。
薑簷坐起身,不滿地看金福瑞,“都已經不燒了,還喝什麽藥?”
衛寂小聲說,“但一會兒還要燒。”
雨露期就是會反覆不停地高燒,而且清心湯不但能退燒,還能固本培元。
薑簷不好反駁他,癱著臉說,“那把藥端過來。”
金福瑞眉開眼笑,“奴才這就去。”
金福瑞離開寢殿後,衛寂試圖從床榻上站起來,但雙腿早被薑簷枕麻了,剛一動便如千萬根銀針扎。
薑簷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舒服,忙問,“怎麽了?”
衛寂低聲說,“沒事,就是……腿有些麻。”
薑簷修長的手摁在衛寂腿上,“你到底讓我枕了你多久?”
這話說得衛寂有些臊,哪裡是他讓他枕過來的,明明是薑簷自己睡著後一直挨著他拱拱蹭蹭。
這樣了好半天,薑湛的腦袋直接躺了過來。
見他枕著自己舒服,衛寂隻好給他枕。
衛寂低著頭,不好意思地推開薑簷的手,“臣真的沒事,起來走一走就能好。”
看他搖搖晃晃站起來,薑簷張了張嘴,最後到底什麽也沒有做。
等金福瑞端過來湯藥,薑簷擰著眉一口灌了下去。
他喝完之後,衛寂忙遞過來一塊酥餅給他。
薑簷此刻燒得沒那麽厲害,多少有些食欲,就著一碗素粥,將那塊餅全都吃了。
他這一天都沒好好吃飯,也就這頓吃得多了一些。
膳房給衛寂備了飯,衛寂吃飯時,薑簷沐浴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外面的天漸漸黑了下來,寢殿之內點了燈,薑簷躺在床上眉與眼蒙了一層淡淡的橘光,他一直拿眼偷偷看旁邊用飯的衛寂。
衛寂吃相很好,與他跟人的感覺一樣不緊不慢,細細嚼著嘴裡的東西,唇被熱湯蒸得有些紅潤。
薑簷突然問,“什麽時辰了?”
金福瑞看了旁邊的沙鍾,“回殿下,已經酉時四刻。”
今日開飯晚,因為中午衛寂吃得晚,薑簷用晚飯時他還不餓,因此就沒吃。
“都這麽晚了。”薑簷鼓囊了一句,說話間朝衛寂那邊看了一眼。
衛寂也覺得天色有些晚,忙吃快了幾分。
一旁的金福瑞心領神會,開口附和,“是晚了,而且外面還起了風,看樣子怕是要下雨。春季雨水多,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下起來。”
薑簷揪著一旁的蘇穗,“那到底是下,還是不下?”
金福瑞做苦狀,“奴才也不知道,就怕下起來路上濕滑,馬車不好走。”
說著去看衛寂,“小衛大人要不今晚就別走了。”
聽他們在聊下雨,沒想到話題會轉到自己身上,衛寂一愣。
看看一臉體貼模樣的金福瑞,又看了看低頭抓著蘇穗玩,不肯看他的薑簷,衛寂捏緊手中的筷子,喃喃道:“虞姑姑一人在家,不好。”
雖說夜間會有侍衛巡城,但也不好讓她一人留在家中。
衛寂膽子小,夜裡不敢獨自一人在宅子裡睡,以己度人,他擔心虞姑姑也會害怕。
衛寂低下頭,極小聲地低下頭說,“還是要回去的。”
金福瑞是了解衛寂性子的,他的態度從來不在聲音大小中體現,像這樣細如蚊呐並非代表他不堅決,他能在這個時候說出口,已經說明他的態度。
因此金福瑞也沒再勸,又怕薑簷心中難受,忙問,“那小衛大人明日來麽?”
聽到這話,一直垂眸不言的薑簷眼睫動了一下。
衛寂輕輕地點了一下頭,“來的。”
金福瑞笑道:“那奴才明日一早便去接您。”
衛寂簡短地‘嗯’了一聲。
用過飯,衛寂並沒有立刻走,與薑簷又待了兩刻鍾,眼看真的快要下雨他隻得離開。
薑簷什麽都沒有說,靜靜地目送衛寂離去。
直到聞不到衛寂身上的氣息,薑簷才病懨懨地躺回到床上,裹著被子望向頭頂的幔帳。
不知過了多久,將衛寂送出東宮的金福瑞回來了,“殿下,這是小衛大人方才要奴才交給您的。”
薑簷猛地睜開眼,是一支開得正盛的桃花。
金福瑞見他面上的苦悶一掃而空,唇角微微彎起,心下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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