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簷沒帶侍衛,一人駕著一輛尋常的馬車前來,路過鎮上時引來一眾打量。
到了衛寂門前,他下了車,掛好韁繩上前應門。
一直留心外面動靜的衛寂,不等莊上的人去開門,他便疾步出來,“我來。”
漢子沒多想,又鑽進雞窩去拾土雞蛋。
衛寂打開門,看見一身貴公子模樣的薑簷微怔。
薑簷愛著玄衣,很少見他穿得這麽招眼,衛寂一時無言,忍不住看了自己一眼。
薑簷倒是沒覺得不妥,開口問他,“你要買什麽東西?”
衛寂:“想買一個銀鐲。”
薑簷:“銀鐲?”
衛寂點了點頭,他想買一個銀鐲送給虞姑姑,對方照顧了她好幾日,除夕還來給他包餃子,又給了他隨年錢。
衛寂不好將錢還回去,便想著買一個銀鐲送她,若還有其他好看的首飾,那便再買幾樣。
他很少買這些,並不是很懂。
一聽是要給許懷秉家的人買東西,薑簷面色沉靜,他轉身默默去解馬繩。
末了還是忍不住說,“東宮的人也去了,怎麽不見你給她買?”
見薑簷面有不悅,衛寂神色訕訕,“那便也買。”
薑簷沒有說話,牽著馬掉了一個頭,背對著衛寂說,“她才不要!一開始便沒有想著她,現下說買又有什麽意思,她聽到了也不會想要。”
第44章
一路上, 衛寂與薑簷沉默著都沒有說話。
隔著簾布,看著坐在車轅上,背脊挺拔的薑簷,衛寂幾番猶豫, 還是先開了口, “殿下, 要不還是讓臣來駕車罷?”
他著實沒料到薑簷會一人前來, 還自己駕著馬車。
薑簷頭也未回,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不必。
這話雖沒含著怒意, 但也沒有多少熱絡, 他還在為方才的事鬧別扭。
衛寂張張嘴,最後只在心裡歎了一聲。
薑簷第一次駕車, 剛開始還有些手忙腳亂, 如今已是很熟練,不過穿行鬧市還是有些勉強。
到了京中, 薑簷將馬車停到一處茶寮,衛寂付了十個銅板給夥計, 讓對方喂馬兒一些草料跟淨水。
茶寮對面便有一家首飾鋪子,裡面擺著許多鐲、簪、耳飾, 銀的玉的都有,樣式繁多。
衛寂從未買過這些,一時挑花了眼。
掌櫃見他與薑簷衣著昂貴, 氣度不凡, 因此對他們格外熱情。
衛寂只是打眼一掃, 還沒開口掌櫃便樂呵呵地拿出來給他看, “您慢慢挑,想要精細的貨, 屋裡還有。”
衛寂道了一聲謝,他不好選太貴的,怕對方不收。
最終選了一個玉鐲,還有一柄銀製的長簪,讓掌櫃包起來後,衛寂又選了一副壓襟,上面鑲嵌著珠子,最下面是玉雕出來的雲雀。
看衛寂選了這個,掌櫃誇道:“公子好眼光,這是新到的貨,除了我家以外,旁的可沒人能把雲雀雕得這麽好。”
衛寂聽著掌櫃吹噓,眼睛朝薑簷看去。
薑簷立在一處木雕旁,垂著眼,抿著唇,一言不發。
今日的他格外沉默,衛寂捏了捏手裡的壓襟,然後讓掌櫃包了起來,準備送給東宮那位管事嬤嬤。
衛寂見她常戴壓襟,因此選了這樣一份禮物送她。
挑好之後,衛寂拿出荷包正要付錢,薑簷卻先他一步,扔給掌櫃一枚碩大的金錠。
掌櫃看見那金錠子,嘴角抽了一抽,苦笑道:“我們這是小本生意。”
出來做生意碎銀子散銅板自然不缺,但今日頭一份開張,也不能把所有的銀錢都找出去。
薑簷很少出來買東西,沒聽懂掌櫃的未盡之言。
衛寂原本也是不沾黃白俗物的侯府少爺,但自從做了薑簷的伴讀,他便沒少在街市買小玩意兒哄薑簷,因此出門必帶散碎銀錢。
拿回那枚錠子,衛寂從荷包掏出碎銀付給了掌櫃。
掌櫃這次笑逐顏開,“您稍等,我這兒就跟您包上。”
走出店鋪,衛寂將那枚金錠子還給薑簷。
薑簷沒接,“你拿著罷。”
衛寂搖搖頭,“臣有。”
薑簷癱下臉,從他手裡拿了過來,然後重新揣進荷包中。
原先衛寂還沒注意,此時看到他鼓囊囊的荷包,便有些想笑。
薑簷似有所感,側眸看了過來。
衛寂忙壓平唇角,正直地問他,“殿下吃紅豆糕麽,前面有賣的。”
正月十五之前,京城的街市上都會十分熱鬧,有不少當街搖賣的貨郎,還有擺檔的吃食,以及雜耍賣藝的。
一個頭戴巾布的女娘推著羊角車,即便不當街叫賣,那香甜的紅豆味也能讓人知道她在賣什麽。
薑簷聞言再次掏出自己那枚大金錠,但被衛寂用手攔下來了,薑簷抬起頭,然後對上一雙閃爍著細碎笑意的眼眸。
衛寂克制自己,小聲說,“金錠不好找開,臣來就好。”
薑簷反應過來衛寂的意思,俯身湊近他,與衛寂臉對臉地說,“不許你笑話我,他們找不開不是我的錯。”
衛寂心中一亂,屏息道:“臣沒有。”
薑簷拽過衛寂的荷包,從裡面倒出一枚碎銀子,然後想將自己的金錠子塞進衛寂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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