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這些宮人就因為他受了驚嚇差點被罰,只是最後不了了之,導致黎綿心大也沒想到後果,做起事來過於隨心所欲了,沒曾想又連累了這群可憐的宮人,聽到他們跪在地上磕頭,心裡頗不是滋味。
寢宮外的侍衛進來施行陛下的口諭。
黎綿反應過來當即竄到這群宮人跟前,前肢張開做了個攔截的動作,朝來拿人的侍衛“嗷嗷嗚”了幾下,小鳥雀見狀都忘了自己有翅膀,圓身子像個球一般隨之滾了過去,小小的一團藏在小狐狸尾巴下,抖個不停,若是它此刻能變成人,估計嚇得也要像小狐狸身後那些宮人一樣跪著了。
救命啊,這裡好可怕,恩公實在不是一般的狐狸!黎綿壓根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小鳥雀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小狐狸畢竟是陛下的愛寵,它攔在前面,侍衛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等候陛下的旨意,誰知道陛下遲遲不開口,他們進退兩難,這輩子沒覺得當差有這麽難,這小狐狸當真是夠虎的,有靈氣又膽子大,連陛下的旨意都敢違抗,確實是在這宮裡獨一份的。
蕭最就站在不遠處,依舊喜怒不形於色,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孫公公此刻也不敢揣測聖意,生怕引火上身。
這場僵持使得在場的人心驚膽顫,黎綿也知道暴君心思莫測,主動朝他“嗷”了一聲示好,對上蕭最投過來的目光,黎綿心裡雖怕,努力做出穩靜的模樣,再次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由於個頭小,四肢也短,本來黎綿還想像當人時反手拍拍自己的後背,表示要打就打他,誰知道這個動作做到一半發現實在是對小狐狸的它來說過於有難度了,翻了一下小肉掌,又若無其事地收了回來。
蕭最將它這憨頭憨腦的動作收入眼底,沉默不表態,此刻寢殿內的氣氛已經到達壓抑的地步了。
孫公公知道這小狐狸靈,能聽懂人話,忙勸道:“哎呦小祖宗,這些奴才疏忽職守,陛下大度隻賞了他們板子,這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您快些讓開,省的惹惱陛下,又傷了自己。”
這話說的——
天大的恩情,誰會要二十大板的恩情啊!
不是黎綿聖母,只是這些人是因為他受罰,他根本不可能坐視不理,這幾個宮人瘦瘦小小的,這二十大板下去,不得打的皮開肉綻?寒冬臘月的,到時候萬一再發炎得不到治療,沒準都挨不過今晚,如果這些宮人受罰是他們自己的原因,那暴君是殺是打,他都不會摻和。
因為他受罰,黎綿不可能袖手旁觀。
孫公公好說歹說,見這小狐狸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隻好閉嘴。
別看黎綿表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其實是裝的,內心已經開始焦灼起來,蕭最在一旁默然視之,只是單單站在那裡,已將眾人的情緒調到嗓子眼。
寢宮裡此刻靜到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小鳥雀藏在小狐狸的尾巴下,精神繃得都要厥過去了。
黎綿率先打破這份壓抑,“嗷嗷嗚嗚”起來,小狐狸叫聲奶呼呼,嚶嚶嗚嗚的實在是……可愛極了。
蕭最終於開了聖口:“你要替他們受罰?”
黎綿遲疑地點點頭,要是可以他更想大家都不被罰包括他自己。
嗚嗚嗚。
蕭最語氣淡淡:“既然如此,那他們幾個的板子,就由你來代受。”
黎綿:“……???”
怎麽有這種人啊,不開口可怕,開了口更可怕。
蕭最又開尊口:“六人,一人二十板子,總共一百二十板子。”
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最為狠毒的話。
不愧是暴君!
小狐狸當即覺得後背已經開始疼了,多少?一百二十板子!!!
小鳥雀直接厥過去了。
蕭最:“愣著做什麽?”
黎綿緊張地打了個嗝,它很怕疼的,饒是裝得鎮靜此刻不免也慌,淚眼汪汪地看向暴君,一百二十板子也太多了吧,皮開肉綻都是輕的,直接能把它打成狐狸乾,它這小身板比那些宮人還不如呢。
說好了的命運一體,打死了怎麽辦?
就不能意思意思口頭批評兩下?
誰沒事會和一隻小狐狸計較?
陛下都發話了,沒有人會覺得這是玩笑,盡管小狐狸眼淚汪汪惹人憐,侍衛於心不忍也不得不遵旨,畢竟帝王心難測,這小狐狸任性妄為終究是惹惱了陛下,剛準備上前,只見小狐狸身後的那個小太監慌忙磕頭道:“陛下饒命,都是奴才失職,奴才的錯,陛下大量,奴才願意受罰二十大板,還請……陛下不要為難小……狐狸了。”
最後一句話說的相當艱難,聲音都在打顫。
在這宮裡,下人的命根本就不能算命,這幾個小太監趴在地上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是能從陛下剛剛的話裡得知小狐狸是在替他們求情,只是這一百二十板子實在太過了,盡管怕極了,小太監猶豫了幾瞬還是開口了,其他小太監不敢吱聲,心裡是感動的,但是懼於暴君威壓之下,根本就喪失了語言能力,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陛下饒命”,大多時候都是沉默的。
黎綿小肉墊擦了一下水光光的眸子,有些驚訝於小太監竟然替自己求情,在這個皇宮中很少能有“活人”,宮人們每日謹小慎微,像個提線木偶,沉默做著自己的事。
開口的小太監是跪在地上的,於是黎綿四肢落地,黑溜溜的眼睛看了一眼他,見他肩膀抖個不停,小肉墊拍了拍他,朝他嗷了兩下,落在眾人眼裡不難猜出是在安慰小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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