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引素沒力氣說話——李鏞要滅他,哪還需要這樣暗暗動手,隨便找個借口就拖出去砍了。
柳鷙:你師兄!對不對!那個陰陽怪氣的家夥!
張引素:他哪會直接殺我,只會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鷙:……你的仇家怎麽都那麽恐怖啊?
張引素:這都為誰結的仇啊?
柳鷙尖笑:我呀我呀我我我!
他們一路追蹤,居然越來越接近柳府,很快柳鷙就不需要憑借張引素,能夠自行行動了。
一種不安的預感充斥著——莫非,那些黑衣人今晚的目標不止一個?他們襲擊了張引素,接著就前往了柳府?
忽然,柳鷙感應到,那些人停在了柳府後門口。
府裡的老管家在後門,正將門打開。兩人以為他有危險,直接衝了過去——然後,就撞見管家給那些人錢的場面。
管家也沒想到柳公子和已死的張公子會同時出現,目瞪口呆站在那;他只能回頭看向回廊,征詢主人的意思。
燈火通明的回廊上,穿著喪服的柳丞相看著這邊,眼神驚異。張引素已明白了,襲擊者是他安排的。
柳鷙未必知道家裡發生的一切。管家是常年跟隨丞相的,主仆之間只需隻言片語便能定下計劃,它就算聽見了,也不會想到是什麽意思。
柳丞相指向張引素。那些襲擊者立刻轉向他,打算再殺一次。
張引素也不客氣,抓過“柳鷙”擋在身前:……為何?
柳丞相:我知道你是禦皇的人,知道你和春衣來柳家查什麽。我原來不想管你們的……
柳丞相:可是南佛死了,死得太蹊蹺了。你和她的死脫不了乾系,我也無心去查到底有何乾系了,你也好、春衣國師也好,都給南佛陪葬吧。
——不只是張引素,他還安排了一組殺手,去驛館襲擊春衣。
他正思索,柳鷙已經按捺不住了:爹,姐姐沒死。
柳丞相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但張引素沿著這句話說了下去:柳公子知道南佛小姐不想等待指婚入宮,於是弄了異藥,造出假死的假象,等禦皇放棄指婚後再讓她複蘇。
柳丞相的神色已經很難說清楚到底是什麽情緒了,死死瞪著柳鷙,欲言又止數次。
接著,老人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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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角琴躺在地上,斷了一片琴柱。
春衣回來時,就見地上躺了個人,脖子上纏著一根舊琴弦,已經氣絕;邊上還坐著個人,慢條斯理梳理新的琴弦。
春衣:……這……莫非我的師弟終於對我忍無可忍,打算下殺手?
阿泛略笑:公子若有這殺伐決斷的魄力,先生怕是沒法輕松當掌門的。
春衣看那被阿泛勒死的人:也是,若是他下的殺手,肯定衝著我來,不會和你撞上。
阿泛:我去喚仵作來,查驗此人身份?
春衣:不用,不重要。來,我把筆墨取來了,咱們來畫像。
暴雨停了。夜空微微有了月色。
侍衛拖走屍體,兩人坐在打掃乾淨的回廊上,真的開始畫起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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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深的夜裡,李鏞去看了被幽禁的李眠。
那人愈發消瘦憔悴,倚靠在窗口,怔怔看著夜雨初停。
起初誰也沒說話。過了許久,李鏞的聲音忽然響起:柳烏病死了。
李眠想了一會兒,勉強想起柳烏是誰。
——丞相之女,曾經名滿天下的才女柳南佛啊……
李眠:你與她,還有楊家的那個孩子……小時候一起玩。
李鏞:起初時常一起玩。後來你知道了,就不許他們來陪吾了。
李眠:因為你有很多要學的東西。
李鏞:不,是吾喜歡什麽,你就不給吾什麽。
稍稍明亮的月色下,李眠轉過頭,黯淡的眼眸含著苦笑。
李眠:你是這樣想的?所以那麽恨我。
李鏞:你不許吾有喜歡的人,喜歡的東西。不許吾做你規定之外的事,不許說多余的話,不許笑……
李眠:是。
李鏞:吾恨透了你。等吾發現能反擊之後,就立刻忍不住了。
李眠又不再看他,用指間劃著窗邊的灰。
李眠:那為何不殺了我?罪名很好找,我也並非兩袖清風的。
寂靜再度貫穿冷宮。夜風婆娑樹聲,抖落一地的殘雨。
李鏞:……因為吾發現,你是對的。
說完這句話,他便打算起身離開;就在步出宮門前,李眠叫住了他。
李眠:你原打算如何?為了不壯大丞相的勢力,你不能娶柳烏;若想娶柳烏,就先要給丞相找個罪名,削弱他的勢力。
李鏞:……柳烏已經死了。
李眠:對,所以你也不打算削弱丞相了?
李鏞:柳烏,已經,死了。
李眠:所以丞相被保住了。萬一,丞相殺女而自保呢?
李鏞:……他對亡妻留下的子女感情深厚,不至於此。
李眠:虎毒也食子。但他若沒有那麽毒,也許,柳烏的死只是個表象。
李眠:你,見到她的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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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戟和丞相站在柳烏的“屍體”前,愕然看著她恢復了呼吸。
柳烏死後,哥哥楊關才準許他來奔喪。夜裡剛到柳府,就被丞相單獨帶去停靈的屋子——柳烏的屍身在那,旁邊還站著柳鷙和張引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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