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抬起尖下巴,胡須抖了抖。唐塵搔弄了一下他的下巴,狐狸眯了眼睛,枕在他手上。
唐塵低著頭說,“那好,我給你十日,十日後,你將蠱蟲交出來,並隨我一同回谷。”
秦鴻風點點頭,“好。”說著,他又看了看那隻狐狸,“狐非歡狡詐,你收他在身邊,還需多小心。”
聽到這話,狐狸轉過臉來,凶狠地對他呲牙,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吼聲,很不滿意秦鴻風過河拆橋,倒打一耙。
唐塵抿唇一笑,幼嫩的面孔卻生出些陰沉,“他這段日子乖得很,生怕惹我不高興,我會毀了他的內丹。”他手恰放在狐狸跟前,聽到這,狐狸伸出舌頭討好地舔了舔他的手指,牙都小心翼翼藏好了,生怕磕到他,一副乖順的樣子。“我就當條寵物養著,模樣好看又會逗我開心,有什麽不好?”
秦鴻風笑笑,“你能控制他自然沒問題。”
唐塵低著頭,若有所思地揪了揪狐狸的耳朵,“我也不會像從前那麽傻,他說什麽我就信什麽。已經上過一次當了,還會上第二次嗎?”
燕寧端了茶水上樓時,在樓梯上恰遇到下樓的唐塵。
燕寧剛想側身過去,唐塵卻攔住他,從懷裡摸出一瓶軟膏,冷淡道,“這藥可以治他身上的傷,你幫他抹上就可。”
燕寧剛想接過,又有些狐疑,知他擅於用毒,擔心藥裡有詐,“你剛剛就在裡面,為什麽不直接給他?”
唐塵少見地笑了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希望他好,畢竟他曾經害得你國破家亡。”他俯下身,湊近燕寧耳側,“我也想看看喜歡二字,究竟有多少分量,你這人又有多傻。他簡單剖白兩句,你就信了,如果他還是在騙你的呢?”說完,也不再多留,直起身將傷藥往燕寧手上一扔便走了。
燕寧攥著藥推開門,見秦鴻風坐在桌旁,披著的單衣已經被傷口的血染紅了。
燕寧將茶水放下,有些憂心,“你這樣熬著也不是辦法。”
“回了山就好了。”秦鴻風不太在意。
燕寧將傷藥拿出來,“那人剛剛給了我一瓶藥,說是可以治你的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秦鴻風接過,打開蓋子嗅了嗅,“是七蟲花蜜,苗疆的療傷聖藥。”
“是真的?”燕寧問。
秦鴻風點了點頭,“他把藥給你時還說了什麽嗎?”
燕寧遲疑了下,還是沒有如實說。“沒了,他就說這藥可以治你的傷。”
“哦?那他怎麽不直接給我?”
燕寧抿了抿唇,“我也覺得奇怪。”
秦鴻風倒坦然,“沒事,他既然給了就可以用。”
“要是有毒呢?”
“應該不會,他不想我死。”秦鴻風說,“唐塵此人,自幼在蟲谷中長大,蟲谷與世隔絕,那裡的人與鳥獸蟲豸為友,崇拜異教神,不與外界互通,既殘忍又單純,不會做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事。”
燕寧點點頭,“那我幫你塗。”
秦鴻風將藥舉起遞過去,彎了眼笑著說,“那有勞了。”輪廓澄明,眉目秀逸。
燕寧脫下他衣服,頭髮撥到胸前,將藥膏抹在傷口上。那藥膏有一股奇香,顏色透明,抹在傷口上片刻就止血結痂,療效甚快,宛若奇跡。燕寧暗自稱奇,用了大半瓶,還剩一些,小心地重新蓋上了,遞還給秦鴻風,“你好好收著,萬一又受了傷還能治一治。誰知道那人下次還會不會那麽好心。”
秦鴻風卻沒有接,很自然地笑吟吟說,“放你那兒吧。那我以後受傷了也有人幫我塗藥。”
燕寧沒有推拒,點了點頭說了好,把藥收回懷裡。沒有多去想這話裡暗示的親昵和長久。
又去倒了茶水遞給他,等秦鴻風喝了,默默收好茶具。隨後無事做了,便有些無措。房間裡陷入一種尷尬的沉寂。
燕寧站起身,告辭想走。
秦鴻風拉住了他,“你心中有疑惑,為什麽不直接問我?”
燕寧驚詫地眨眨眼,“什麽?”
秦鴻風讓他坐回去,直視著他說,“你想知道唐塵是誰,想知道他找我要的是什麽,為什麽不問我?”
燕寧有些猶豫,“我的確好奇。但你不想我知道的事情,我就算問了你會告訴我嗎?”
“會。”秦鴻風回得爽快,“我不會再瞞著你任何事。”
燕寧心跳加快了下,“那你又何必要避開我呢?”
“我擔心如果沒有談好,他動手,場面會不太好看。”
“動手?”
秦鴻風繼續說,“你還記得之前狐非歡讓你來偷的那個東西嗎?”
燕寧點點頭,“血玉,但他沒跟我說過是什麽樣的東西,又能起什麽用。”
秦鴻風笑笑,“因為他不是真心想讓你來偷,他只是想知道這東西被我用在了誰的身上。”
燕寧更加疑惑。
“血玉的全稱是血玉蠱蟲,是苗疆極難育成的一種蠱蟲,分母子二蟲,蠱蟲及其脆弱,養蠱的人必得用自己的心頭血來供養。現今存世的只剩下我身邊的這一對。說它珍貴,不是因為它是多厲害的殺人利器,而是因為它可以轉嫁修為和壽數,極為卑劣陰毒。”
“子蟲依賴母蟲而活,被子蟲寄生的人可以吸納母蟲寄生者的壽命和修為,所受的一切傷害也都會轉移到母蟲上。若是給一個修為極高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下了母蠱,他就等於代你修行,成了你的一個傀儡,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他的全部修為,一夜速成。你也不會老,不會死,而他則會以雙倍的速度消耗壽元,直至老死。既可以長生不死,又可以讓功法一夜之間大進,自然受到許多邪道人士的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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