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瓔珞慢慢成了形。
“會,”淙舟抬指拂過松苓眼眸,眼睫掃過指尖,有些癢,“怎可能不會。”
他說的認真,認真到松苓聽著想笑,他將那瓔珞的結打緊,仰起頭來取尋那玉佩,腦袋滑落在淙舟雙腿間,他就這樣擰著脖頸將瓔珞掛好。
“給哥哥睹物思人用,”他抬眸看人,笑彎了眼,接著拔出九思,削下尾尖上的一縷毛下來,覆上一層靈氣,同那瓔珞融在了一起,“這樣你摸瓔珞時,我也會有感覺,只要你想我,我就會知曉。”
淙舟微微挑眉,摸了摸那瓔珞,小狐狸粘人且心思頗多。
接著松苓又將另一瓔珞掛在九思上,他本想再削一縷毛,卻被淙舟按住了手:“九思出鞘,必是有大禍患,那風沙血腥之地,你…”
“我不弄了,”松苓聞言打了個哆嗦,立馬將九思收入劍鞘,“這是要折騰死我。”
淙舟笑了笑,輕敲小狐狸額頭,道了聲“傻”。
“傻也是你敲出來的,”松苓捂著額頭敲了回去,“自打咱倆認識以來,你說說你揉我敲我,有多少下?”
松苓掰著指頭數了須臾,張口就來:“百十下總是有了,”他做嗔怪樣,“真傻了你也得要。”
“嗯,”淙舟又敲了一下,“傻了也要。”
青山暈染秋黃,攜雲退於河岸兩旁,這水路橫跨東西,說長也長,淙舟借著靈氣疾行,說短也短,即便松苓再不想與人分開,可那聳入雲端的仙山還是阻了這水流,顯現在松苓眼前。
松苓立在船頭,淙舟站在岸上,他牽著人衣袖,繞在指尖摩挲,卻又在淙舟要踏回船上時往岸上蹬了一腳,他猛地吻在淙舟唇邊,接著看著烏篷船慢慢飄遠。
“趕緊回了,你山上來人抓你了。”松苓揮了揮手,挑眉示意淙舟往山腰看去,眸光有一瞬的驚訝。
淙舟回首看向山腰,下來一男子,著著束袖黑衣,腰間掛著長劍,微微蹙額,看上去極不好惹。
“不用管他,”淙舟摸著玉佩,指尖在不經意間撩到了穗,“他就長了一張臭臉,自小如此。”
松苓笑了笑,在船頭坐了下來,赤著腳點著水面,他道:“淨澤君威嚴震懾九州十三城,怎的就成了哥哥口中的臭臉?”
淙舟還未曾開口,身後的腳步聲驟然貼近,接著竹韻的聲音越過淙舟頭頂,飄上了烏篷船:“九州十三城更怕鳴滄君一張冷面,在我看來也不過是一臭冰塊子,”竹韻看向船上踩水的松苓,挑眉歪頭,“師兄,好愜意啊。”
淙舟睨了一眼過去,冷聲道:“話多。”
“哥哥回吧,”松苓揮了揮手,船又飄得遠了些,“記得來找……長離!!!”
倏地一陣山風起,一聲鳥鳴劃破了山巔,緊接著青鸞破雲而出,遮蔽了天日直直的俯衝向河面。兩隻爪子分別勾住了松苓的肩膀,又松了松勁,隻抓起了那衣裳,煽動翅膀,極速飛往塗山方向。
松苓猛地騰空,瞧著崳山倏然遠離,下半身在空中搖搖晃晃,瞧著那放在船頭的靴子都被風掠進了河中,驚呼聲都被呼嘯的風灌了回去,肩頭的衣裳被猛地撕破,裂帛聲響在耳畔,松苓猛地灌下一口風,才將那驚呼喊了出來:“長離!!!”
他隻覺這衣裳要兜不住自己,慌忙解開了腰帶,接著化成原身,輕點虛空,扭頭向著崳山方向,往淙舟懷裡奔去。
誰承想這狐還沒落地,爪尖剛碰到淙舟伸出來的手,就又被長離揪著後頸皮再度騰空,山風迷人眼,淙舟抬袖遮擋,放下袖子時眼前已然沒了那道赤色身影,淙舟只見得零星飄落的青羽,隻聞得天畔傳來的聲聲獸吼。
“真是托了師兄的福,今兒個竟能得見青鸞。”竹韻抬手接住一片青羽,放在指尖撚了撚,風過羽動,青羽很軟。
淙舟看著天邊,直至那雲都安靜下來,山風已止,玉佩下的穗子乖順的貼在衣褶中:“貧嘴。”
他拂袖上山,石階上落了些枯葉,當是方才那山風所致,淙舟抬袖引了一陣風過去,將那枯葉清掃乾淨,他走的不急不緩,一旁打掃長街的弟子皆駐足拜禮。
“師兄在哪?”淙舟回了禮,半回過頭來問竹韻。
“簡硯?他除了那竹林還能去哪?”竹韻隨手拔了一棵草叼在口中,“噢,昨兒個他倒是去了後山,你太久不回,他著人給你掃院子來著,你找他做什麽?”
山中幽靜,石階很長。
“有事相商,”淙舟行的不急不緩,袍擺不時掃過石階,倒也不沾塵埃,玉佩在腰間輕晃,穗子掃在腿上,直教人心癢,“我記得後山上有一顆老松樹。”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竹韻愣了愣,抬指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麽?”
“我說,我記得後山上有一顆老松樹。”熬稀粥摸了摸那穗子。
“有吧…”竹韻搜尋的記憶,“有,不過離你那院子挺遠,你得往山上走走。”
淙舟了然,輕輕頷首。
“你找老松樹做…”
竹韻驟然消聲,他緩下步子,落後淙舟三階,眯著眸子將淙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後將目光落在那繞著穗子的長指上,他瞧著他這位“不近人情”的師兄,好像與以往有了些許不同。
不過是下了趟山,不過是遇上了個…
竹韻回首望向來路,猛地想起在山腳下河邊那一幕,恍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麽。平日裡的師兄生人勿近身三尺內,他何曾見過淙舟與誰這樣親昵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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