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潛藏在陰暗處,一邊貪婪地用視線描摹著蘇灼之的輪廓,一邊遷怒著殺了一個又一個叛黨,若不是他們,他又怎麽會趕著回魔界,被小少爺發現端倪。
他一刻不停地盯著,卑微地盼著蘇灼之回頭來找自己。但蘇灼之毫不猶豫,朝著萬劍宗的方向走。謝玦雙目赤紅,忍耐力越發薄弱,猶如搖搖欲墜的牢籠,內裡關著的凶獸即將失控,破籠而出。
就在這時,一個不知死活的魔修出現了,竟敢對蘇灼之出手。謝玦怒火中燒,在看到魔修和蘇灼之說話時,感到無比的嫉妒。他都不能走出來光明正大地接觸蘇灼之,這樣一隻螻蟻有什麽資格。
謝玦發了瘋一般,嫉妒著每一個能看到蘇灼之,和蘇灼之說話,甚至跟他擦肩而過的路人,他們離蘇灼之這樣近,能嗅聞到他的氣息。而自己,只能躲在角落,連露臉都不行。
出手的一瞬間,謝玦倏地想到,這魔修或許有用。
由魔修把人抓回魔宮的話,蘇灼之恨的人,就不是他了。
他還能順勢救下蘇灼之,安撫他,保護他,讓他重新依賴自己。
於是,就有了後來發生的事。
謝玦甚至想用權力地位,留下蘇灼之,拱手讓出魔尊之位,恭候差遣。
在蘇灼之發出第一道命令時,他難掩興奮,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後又強行追回認主的凶犬,迫切想要拉近自己和主人的距離,證明自己的作用。
他一下把人殺了。
敢對蘇灼之動手的人,他本就不可能留命。
只是想著,蘇灼之親眼看到想害自己的人死在面前,或許會有些高興痛快。
但蘇灼之臉上沒有一點歡欣,反而不適得乾嘔。
謝玦感到煩躁,為什麽他不高興?
是血太臭,讓他覺得惡心嗎?
謝玦不由得嫌惡地看了屍體一眼,死得都不乾不淨,給他添麻煩。他命人立刻把地面清理乾淨,不能有一點血跡殘留。
“少爺,沒事了。”謝玦放輕聲音,語氣溫柔,似怕嚇跑了脆弱的蝴蝶一般。
蘇灼之將臉深深埋在他的胸膛,鼻尖都是謝玦的熟悉氣味,擋住了令人作嘔的血味。明明害怕謝玦,偏又因為他的氣味感到一絲安心,十分矛盾。
但蘇灼之此時心慌意亂,根本沒有思緒想這些。聽到謝玦誘哄似的溫聲說:“少爺,抬頭看我一眼,你這樣會喘不上氣的。”
那態度,和蘇灼之未發現他的魔尊身份以前一樣,溫順聽話,是個忠於主子無可挑剔的貼身侍衛。可蘇灼之現在很清楚,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善類,那副面孔只不過是他偽裝出來的罷了。
蘇灼之揪緊謝玦的衣襟,跟沒聽到似的,固執地埋著頭不肯起來,暫時當一隻躲避現實的小鴕鳥。
過了一會。
頭頂傳來一聲低歎。
蘇灼之心中一顫,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自己蓬松柔軟的狐狸尾巴被一隻大手抓住,順著往上,直至尾根,倏地重重一揉。酥麻的戰栗瞬間從尾椎骨直竄而上,激得他頭皮發麻,渾身一抖,腰都軟了下來。若不是謝玦摟著他,他差點就失去支撐,跌落下去。
蘇灼之嗚咽一聲,抬手無力地搭在後腰的結實手臂上,推拒著,“放開我……”
命令的話語,卻因為嗓音軟綿甜膩,更像是在撒嬌求饒。
謝玦眼底閃過一道暗光,喉結上下滾動,不僅沒松手,反而忍不住又揉了兩下。
這逼得蘇灼之再也無法躲避,不得不遂了謝玦的願,抬頭看向他,雙眸盈著潮濕水霧,透著些微的緋紅,不滿地瞪著他,再次強調:“放開。”
謝玦這回倒是聽話了,順從地收回手,然後手心一翻轉,握住了蘇灼之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垂眸細細打量著那細白的手腕,上面有一圈捆綁的紅痕,在雪白的皮膚上,異常惹眼,觸目驚心。
他用指腹緩緩摩挲著,力道很輕,怕蘇灼之痛似的,低聲問:“疼嗎?”
不該讓那魔修死得這般輕松的。
謝玦眼睛危險眯起,溢出殺意。
蘇灼之覺得這氣氛太古怪了,皮膚傳來的癢意,讓他手指蜷縮,下意識扭動著想縮回來。
但謝玦不允許他退,牢牢箍住,依舊目光沉沉地盯著,仿若實質的視線,黏附在手腕上,動彈不得,令人不安。
而他的不安,是正確的。
因為下一瞬,謝玦握著他的手腕,送到唇邊,低頭吻上那圈紅痕。
濕軟的觸感掠過。
謝玦在舔他!
意識到這點,蘇灼之驚得雙眼瞪圓,臉頰控制不住染上薄薄的粉色,指尖顫抖,連身體都忍不住微微蜷縮起來,仿若煮紅的蝦米。
就像動物舔傷口,促進愈合一般的動作。可他們是人,這根本沒道理。謝玦瘋了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手腕內側的皮膚嫩,十分敏感,從未有過的觸碰,微妙又複雜。蘇灼之緊抿著唇,再次掙扎起來,啞聲質問:“你在做什麽?”
謝玦卻似沉迷於某種不正常的狀態,一點都聽不進去。在他看來,蘇灼之的手腕就像是一團柔軟的雪,一碰就會壞。所以他握著的力道不大,幾番掙扎下,還是被蘇灼之掙脫了。
謝玦手一空,雙眼微眯,如同一隻被打斷進食的饑餓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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