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蘇灼之點頭,但這點不適還能忍。他指著那法陣問,“這就是喚醒魔頭的法陣?”
“沒錯。”
謝玦特意過來,就是為了摧毀法陣,不讓那些魔黨得逞。
魔氣縈繞在漆黑劍刃之上,謝玦握住劍,以雷霆萬鈞之勢,凌厲揮下,一劍斬斷,深深刻入土地的血色凹坑,從中間斷裂,隨後如蛛網似的飛速蔓延,法陣破碎。
謝玦收劍入鞘,做完這事,就轉身準備帶蘇灼之離開。小少爺不喜歡這裡的環境。
蘇灼之靠近法陣,捏著鼻子,瞄了一眼,發現法陣的紋路果然眼熟,和他當初在畫卷裡,蘇言卿祖宗給他看的封印魔頭的陣法很像,是反過來的。
若是這些魔黨畫下五個法陣並成功生效,魔頭便會從深淵再度出來,重現世間。
幸好及早發現,破壞了。
蘇灼之想起在畫卷裡看到的慘烈戰況,松了口氣。
正邪天然對立,但謝玦修魔道,只是吸收魔氣修煉,算不上正義凜然,卻也並未行惡事,反倒看不慣那些一身邪氣罪孽的魔修,醜陋可憎,惡臭熏天,嫌礙眼,順手解決了。
外界傳聞魔尊有多凶惡殘忍,很多不是他做的,也安在他頭上,他毫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從不辯解。但現在,他在意了,蘇灼之是因為他的魔尊身份,恐怖傳聞而嚇得逃跑的。
他不想在蘇灼之眼中看到嫌惡。從前,他沒有明確的善惡立場,憑著喜好行事,現在,他想做一個好人,至少是蘇灼之眼裡會喜歡的那種人。
這次帶蘇灼之過來,也是想讓他知道,自己在魔頭一事上,和那些正道宗門的立場是一致的。不要因為秘境裡看到的那些過往,認為所有魔修都是惡人。那些都是魔頭麾下的,與他無關。
謝玦和蘇灼之轉身,準備離開時,已然被毀的法陣竟突然迸射出一道刺目的光,一道血線破土而出,直直地襲向蘇灼之。
謝玦背後一寒,敏銳地察覺到不對,猛地將蘇灼之扯到自己身後護著,眼神一凜,拔劍反擊。
這時,一個魔修從暗處竄出,眼中滿是狂熱喜悅,大喊著:“這可是我們特意設下的陣中陣,豈是那般好破的!天生魔煞,這才是真正的魔界之主!”
他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對著陣法叩拜,展示自己對魔頭的忠心不二。但下一瞬,他就無力反抗地被一股可怕的吸力吸入魔陣中,吞噬得骨肉不剩。
蘇灼之眼睜睜看著,不由得瞪大雙眼,仿佛聽到了裡面傳來一道陰森的聲音,貪婪地念著不夠,不夠,我要更多的血肉。
後背發涼,毛骨悚然。
幸而,下一瞬,謝玦就一劍劈了下去,磅礴的魔氣碰撞,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塵霧散去後,陣法徹底碎裂,那恐怖的聲音也消失無蹤。
等謝玦握住蘇灼之的手,他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指尖冰冷如雪,謝玦掌心的溫度根本捂不熱他。謝玦眼中露出後悔懊惱,覺得自己不該帶他來的,嚇到他了。
蘇灼之關注的卻不是這個。他聞到了血腥味,低頭看去,發現了謝玦衣袍上的大片血跡,焦急道:“你受傷了!”
他立刻翻自己的芥子囊,手忙腳亂地找著靈藥。
謝玦看著他,一點沒為傷痛蹙眉,反而翹唇笑了起來。
他在擔心自己。
其實,這些傷對謝玦來說,不算什麽,很快就會愈合。
但蘇灼之不知道,隻覺得那麽多的血,肯定傷得很重,可能都見骨頭了。
謝玦卻說這裡不便處理傷勢,回去再說。
蘇灼之不放心,“你這樣還能回去?”
謝玦臉色蒼白,微微一笑:“沒事。”
在他的堅持下,蘇灼之還是跟他先回魔宮了,是禦劍回去的,用的是謝玦的劍。烏黑透亮的魔劍,蘇灼之踩上去,它也一點都不抗拒,十分乖巧。
回到魔宮,謝玦說有種藥對這些傷很有效,但不在他們睡的主殿。蘇灼之一聽,來不及多想,就快步跑去偏殿拿。
再回來時,蘇灼之看到的就是謝玦自己剛割出來的新傷口,還在滲血。
蘇灼之擰眉說:“我幫你把褲子脫了。”
傷在大腿上,要上藥自然得褪下褌褲。
謝玦聞言,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說好。
蘇灼之滿心想著他的傷,並未顧上別的,彎著腰,小心翼翼,生怕皮肉和布料黏連,撕扯到傷口。
這樣一來,他和謝玦的大腿自然離得極近,上藥動作生疏,又花了好些時間。
細白的手指輕輕擦過皮膚,謝玦隻覺似有電流竄過,半邊身都麻了。
蘇灼之聽到他呼吸一重,忙抬頭望去,看到他神情不對,還以為自己下手太重,讓他痛了,急忙縮回手,乾巴巴說:“很、很痛嗎?要不,我還是叫別人來幫你吧。”
“……沒事。”謝玦若無其事搖頭,“我自己來就行。”
蘇灼之遞了藥瓶過去,心想,果然還是痛了吧。謝玦不說而已。
他盯著謝玦上藥。
謝玦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麽,又停下,忽然動了動腿,借著衣袍堆疊遮掩。
“少爺。”
蘇灼之困惑抬頭,“怎麽了?”
他以為謝玦需要自己幫什麽忙。
謝玦卻微微抿唇,笑著說:“你擔心我為我上藥,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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