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林指揮彈了最後一首曲子,然後坐電梯回房間。
他至今不知道對方叫什麽名字,但估計是他小學時候的學長。
辰鈞山小學念的,是聯邦首都的九二院小學。該小學外號“聯邦軍區大院小學”,師資學風均是頂級,學生的家長是各種軍官,這裡的孩子長大後會流入各種軍校、研究院,可以說這裡培養的就是聯邦真正的未來。
五年級時辰鈞山的父親去世了,他還沒畢業,姐姐就帶著他和媽媽搬家,搬到了偏遠貧瘠的稀土星。
他仔細回憶,九二院小學的同學,比他大,金發,彈鋼琴,姓林……
一個小學時的對頭突然浮上他心頭,形象和林指揮逐漸重合。
辰鈞山的爺爺想從軍,但沒成功,於是逼他爸爸去從軍。
辰鈞山的爸爸想當小提琴家,但被父親逼著從軍。他在戰場上手受了傷,再也不能拉小提琴,於是他逼辰鈞山去學小提琴。
在父親暴力的威脅下,辰鈞山小小年紀拉得一手好琴。
五年級那年,學校有個重要的晚會,壓軸表演是樂器獨奏。
全校海選了一圈,最後找出兩位小演奏者,老師們在兩人間反覆橫跳,根本選不出到底讓誰去表演。
其中一個是辰鈞山,另一人是個彈鋼琴的男孩子,叫林秋。
辰鈞山如果不能拿下演奏資格,回家肯定被父親打個半死,他自然全力以赴,絕不會退讓。
林秋看上去家境優渥,家庭幸福,沒什麽非贏不可的理由,辰鈞山不理解,為什麽林秋非要憋著一口氣和他搶資格,仿佛是專門和他過不去一樣。
兩個小朋友明裡暗裡比過好幾次,勝負沒比出來,反倒比出不少火氣。
所幸辰鈞山不敢惹事,林秋比較矜持,兩人才沒打起來。
眼見晚會將近,兩人間的不滿逐漸加劇,只要兩人同框,隔著幾米都能聞到火藥味。
在老師們決定讓他們最後比一次,決定最終誰上場的時候,辰鈞山被父親揍了一頓。
他被揍是家常便飯,但這次有些嚴重,他的眉角和頭上被砸出兩道幾乎見骨的口子。
傷是皮肉傷,沒傷到大腦。在最後一次比試前,他給老師們看了額頭的傷,當時林秋也在場。雖然他還能拉琴,但額頭頂著兩道塗藥水的傷,演奏形象不好,自然而然的失去了和林秋競爭的資格。
辰鈞山每次被揍,都會說是自己摔的,這次也不例外。老師們很惋惜,但同時也不用再糾結選誰,就林秋上吧。
但林秋不樂意了。
小孩子的世界是單純的,辰鈞山是他認可的對手,他們明明實力相當,他不允許辰鈞山因為這種原因退出。
他們之間的勝負,只能是因為一個人的實力比另一個人更勝一籌。因為辰鈞山頭破了,他看上去更好看,這種奇奇怪怪的理由,他不能接受。
他不接受自己這樣贏了辰鈞山,這樣的勝負他寧願不要。
林秋說,要麽辰鈞山和他一起上台,要麽他也不彈,麻煩老師們另外找人吧。
但晚會將近,其他人哪裡補得上這個缺。雖然一開始定好的是樂器獨奏,但目前這種情況,似乎老師們不得不向合奏妥協。
這時林秋又提出一個想法,演奏時,將燈打在他身上,讓辰鈞山在黑暗裡拉琴。等到最後觀眾被他們的合奏打動,心裡認可了辰鈞山的琴聲,再打開所有的燈,這時應該不會有人因為辰鈞山頭上的傷口質疑他。
老師們想了想,感覺效果也許不錯,實在不行最後就不開燈了,給觀眾們留下個神秘小提琴手的念想。
一切都商議好了,但最後他們並沒有合奏成功。
晚會前幾天辰鈞山的父親去世,他第二天辦理轉學,第三天開始搬家,逃跑一樣搬到偏遠的稀土星。
那個節目最終是林秋一個人的獨奏。
辰鈞山記得當時問林秋,為什麽剛開始和他水火不容,後來又為他說話。
林秋很疑惑他會這麽問:“這是比賽,不是戰場,我們是對手,又不是敵人。對手間要正大光明分勝負,敵人間才會不折手段分生死吧?”
他好像是指揮,從小就有這種氣量的人,是指揮的話,一定有很多人願意追隨他吧。
辰鈞山一邊胡思亂想,一邊修改代碼。
德爾酒店的系統使用“星盾二代”進行防護,但辰鈞山發現,其實整個系統的核心部分,已經用上了“星盾三代”。
所幸他要入侵的監控子系統,使用的仍是二代,之前的代碼改改就能用。
辰鈞山拿出一個折疊工具,把智能門的門鎖蓋撬開,露出裡面的電路板。
門鎖也是星盾系統的一部分,可以遠程操控,可以監測門的開啟關閉,據說還有報警之類的功能。
辰鈞山拔出門鎖的網卡,接在超算機上,這樣一來相當於他的超算機直接接入酒店內網。
隨後他運行程序,只見光屏上的進度條一個接一個的加載,總進度走了10%左右,突然彈出一個紅色的“未知錯誤”,同時程序運行停止。
辰鈞山“嘖”了一聲,將林秋趕出腦海,認認真真看起代碼來。
他很快找到代碼的漏洞,修改後再次運行。這次進度條很快就走完,一個接一個的光屏從超算機裡彈出,填滿了整個房間,每一個光屏都是一個監控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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