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在夢中見到的,”秋羲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我從前有幸夢遊神國,在神國中見過這許多異事。”
秋羲說完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偷偷抬眼看著柳鬱,試探地問道:“含章可信我?”
柳鬱忽得輕笑出聲:“自是信月白。”
秋羲聽到柳鬱說信他,忽然間心中微動,如同被春風拂過一般暖洋洋的。
柳鬱道:“便有勞月白為我講講這神國之事。”
秋羲目露懷念之色,緩緩道:“神國幅員遼闊,有車無需配備馬匹卻可日行數千裡,還有鐵鳥可載數百人飛躍長空……”
“不知大齊何日能有如此車鳥。”柳鬱認真聽完後感歎道。
秋羲笑道:“或許百年,或許千年,總會有這一日。”
第29章
竹溪畔數十人圍成三個圓,人群中時不時爆發出陣陣喝彩聲。
“呂奉先休走,看我孫破虜來戰!”
張知府怒目橫眉大喝一聲,隨即扔出一張孫堅木牌壓在趙知縣的呂布木牌上。
趙知縣扼腕歎息:“哎呀,怎會有孫破虜在手?”
這一局趙知縣和王教諭是盟友,他可一直以為那張遲遲未出的孫破虜木牌在王教諭手中。
孫堅一出,趙知縣和王教諭手中別無他牌可應對,隻得憋屈喊了聲,“過。”
張知府哈哈一笑,趁熱打鐵同時扔出兩張木牌:“看我孫討逆攜周公瑾叫陣,二人聯結,生成羈絆‘江東雙璧’!”
見張知府使出‘江東雙璧’後手中只剩下最後一張木牌,趙知縣和王教諭對視一眼,皆知大勢已去。
周瑜乃是三國史料中無一敗績的常勝將軍,孫策又是孫吳政權的奠基者之一,兩人素有江東雙璧之稱,少時交好又先後英年早逝,十足的美強慘。
秋羲當初在設計遊戲玩法時便直接借鑒撲克牌中大小王的設定,將這兩張木牌定位成《戰三國》的無敵組合,他有預感,這兩張木牌日後一定能在大齊的文人中積累一大批氪金粉。
到時候珍寶齋可以出周邊躺著賺銀子,他這個坐等分紅的人怎麽著也能喝上湯吧。
張知府見趙知縣和王教諭先後喊“過”,便得意一笑,扔出手中最後一張木牌:“兩位承讓了。”
趙知縣和王教諭拱手道:“甘拜下風。”
張知府這桌的遊戲最先決出勝負,三人意猶未盡地起身讓出席位,換另外幾人上桌酣戰。
三人款步到柳鬱和秋羲的桌案前:“此《戰三國》當真是奇哉妙哉,趣味無窮讓人欲罷不能。”
“全仰賴秋兄奇思妙想才能偶得此物,”柳鬱道,“張翁若是喜歡,雅集後鬱派人送一匣到府上。”
張知府聞言眉開眼笑,卻矜持地捋著胡須道:“老夫豈能奪人所愛?”
柳鬱道:“此物製出來便是供人尋樂,若留在鬱手中束之高閣,豈非辜負了秋兄一番奇巧心思。”
張知府會心一笑:“那老夫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秋羲站在柳鬱身側強忍笑意,心想張知府這小老頭明明就很想要,還非得跟柳鬱客氣一番,這還好柳鬱是個七竅玲瓏心,要是遇上個耿直人,那他可就真拿不到第一批木牌了。
竹溪兩岸三處桌案戰得正酣,詠三國的詩作已經出了不下四十首,有人甚至見第一首發揮不好又重作第二首,秋羲預期的宣傳效果已經超額完成。
張知府看似隨意地和柳鬱攀談一陣,閑話結束時,朗聲道:“古有書聖王羲之在蘭亭雅集上寫下這天下第一行書《蘭亭序》,今日我等在望江亭一聚,不知可有幸請的踏月公子作序?”
柳鬱淡淡一笑,道:“鬱便獻醜了。”
秋羲聽柳鬱毫不猶豫地應下,雙眼微亮,在桌案前為柳鬱鋪上潔白如玉的凝霜紙又親自研墨,備上一枚仙鶴紋竹臂擱。他穿越過來這麽久,已經寫過不少毛筆字,如今這研墨的功夫已是練得爐火純青。
柳鬱謝過秋羲後便在桌案前落座,正要提筆時就見秋羲身前也備好紙墨。
秋羲察覺到柳鬱詢問的視線,笑道:“含章既要為雅集作序,我便作畫一幅來配。”
柳鬱聽後似是想到什麽,輕笑一聲:“鬱期待至極。”
兩人說罷同時提筆,片刻間墨色便在宣紙上流瀉而出。
只見柳鬱在凝霜紙上寫道:
貞元二十四年,歲在甲子,三月三日,諸俊秀會於清麓山望江亭,吟詩作樂也。英才群集,雅士皆至,無不盡情山水也。舉目有清滄泛舟,遠山排闥,漁人作歌,如詩如畫。又有竹溪流水,曲回鳴樂,清風拂袖,蛺蝶翻飛,以借蘭亭雅事,流觴曲水,聊懷前賢之所樂。山為屏,風為扇,溪作樂,竹作舞,走獸仰止,鳴鳥探看,以和戲三國之樂事也。
上巳日,流雲追日影,時人臨水踏青,載笑載言。近可觀春風化蝶,自在逍遙享自然,遠可望江河銜雲,萬物生化轉太極,以察眾生榮興之理,造化之極也。
至若洞察體物,觀其文,描其理,得其意。雖文有不同,理有所別,然則死生之意合一也。蜉蝣活一日,大椿得萬年,雖壽之長短有異,死生亦輪回也。一吐一納取諸造化,去則歸於天地也。悻悻乎,憂人憂己,無所事事,所失甚大矣;洋洋乎,憂國憂民,終日乾乾,所得甚大也。修短存度,怨而失之,豈不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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