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弟切莫大意,”見李厚之一行人走遠,趙子升對秋羲道,“我曾聽聞李厚之此人是府學的頭名,向來頗有才情又□□計較,見他剛才的言行想必已經記恨上秋弟,一會兒雅集上怕是要找秋弟麻煩。”
秋羲不由蹙眉,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他明明隻想劃個水而已,怎麽就這麽難。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山道上再次傳來喧鬧聲,秋羲挑頭看去,只見柳鬱一襲青衣從竹林山道間款款而來,引得眾人連連稱歎。
“含章!”秋羲一見柳鬱上山,立刻便朝他揮手道,“多日不見,含章近來可好?”
不遠處的李厚之斜眼秋羲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朝柳鬱套近乎,冷哼一聲道:“誰不知名動京城的踏月公子向來孤高,就連皇子的臉面都敢不給,又豈會搭理一個鄉野書生,且看他秋羲如何收場。”
與李厚之同行的幾人紛紛點頭應和,這位踏月公子當眾給大皇子拆台的事可是眾人皆知,可想而知,連大皇子都籠絡不了的人又怎麽紆尊降貴結交一個遠在清陽縣的童生。
眾人正等著看好戲,結果就見“孤高傲人”的踏月公子帶著隨從朝秋羲款步走去。
“托秋兄的福,近日未曾發作。”柳鬱淡淡笑道。
秋羲一聽柳鬱最近沒有犯咳症,心裡不由松了一口氣:“含章千萬保重身體。”等他完成系統的最終任務,就能拿到妙手回春丹徹底治好柳鬱的病。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同窗,趙子升。”
柳鬱微微點頭:“趙兄。”
趙子升剛才一見到柳鬱就已經激動地捏緊拳頭,就差跳起來高聲大喊,怎麽看怎麽像個狂熱粉絲。
他見到秋羲把柳鬱給叫過來後更是欣喜非常,能結識踏月公子,那可是他三生有幸,說出去一定讓徐弓幾個羨慕地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
“久仰踏月公子大名!”
趙子升一句話說完便卡殼了,天知道他剛才在心裡琢磨了多少要說的話,結果真站在這位仙逸出塵的踏月公子面前時,多說一句話他都覺得自己是在玷汙對方的視聽。
秋羲完全沒察覺他這位同窗百轉千回的小心思,轉頭已經和柳鬱閑聊起來。他上次見到柳鬱還是去珍寶齋賣《戰三國》的時候,這還是兩人第二次相見,他當然不想浪費一分一毫的時間。
“之前讓柳塵帶回去的火鍋料,我見你在信中說吳翁喜歡,回頭我再給他老人家做一鍋,”想到柳鬱口味清淡又偏愛甜口,便笑道,“我近來學了個新甜點的做法,等雅集結束倒要做來讓含章你第一個嘗嘗。”
柳鬱微微一笑:“榮幸之至。”
趙子升在一旁聽得抓耳撓腮又插不上話,怎麽看上去秋賢弟和踏月公子很是熟悉的樣子,而且什麽新甜點,他們這幾個當同窗的怎的不知道,難道就是之前的小兔饅頭不成?
“秋公子你是不知道,之前你做的小貓饅頭我家公子可喜歡了,”柳塵在柳鬱身後憨笑道,“公子他前幾日還念叨過哩。”
柳鬱眉峰微揚,手中的折扇不輕不重地敲在柳塵身上,顯然是踏月公子在嫌棄自己的跟班話也忒多。
秋羲見狀哈哈笑道:“含章喜歡的話,趕明兒我再給你做點新樣式。”
柳鬱面色微赧,不自覺地將手中的折扇展開又合攏:“秋兄休要聽他亂說。”
就在這時,穿著一身絳色道袍的清州知府帶著一眾隨從姍姍來遲,眾人見狀紛紛上前見禮。
張知府行到柳鬱跟前,拱手道:“老夫見過柳國舅。”
柳鬱微微頷首,回禮道:“張知府不必多禮,今日雅集,隻管賞山賞水談詩論賦,不談其他。”
“踏月公子所言極是,”張知府十分知趣,另起話頭道,“上回犬子的馬當街發狂險些傷及百姓,多虧踏月公子出手阻攔,才使犬子未曾釀出大禍,老夫在此謝過。”
柳鬱道:“張翁言重,鬱只是舉手之勞。”
秋羲一聽才明白過來,原來上回在珍寶齋前的大街上發狂的馬是張知府家的。他就說那匹馬看著油光水滑的,一定是平時照料得極好,大齊普通大戶人家可沒能力和渠道豢養馬匹。
這次雅集正是張知府邀請眾人前來的,他和柳鬱攀談幾句便帶著隨從前去主持集會。
主事的人來了,沒過多久清麓山竹林溪邊便設好一張張桌案又鋪好竹席,桌案上擺放著各色瓜果糕點和清茶美酒,還備有筆墨紙硯。
秋羲看著遠處桌案上的筆墨眉頭一皺,心裡暗暗嘖了一聲,看來今日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喵~”腳邊的系統雙眼瞪得圓溜溜的,宿主終於要乾掉其他書生名聲大噪啦!
二十來張桌案依著竹溪的水勢擺放,一張可坐兩人,秋羲拉著柳鬱在一處有密竹遮風的桌案前落座。
可憐的趙子升前腳剛被同窗拋棄,後腳就見自己親爹和王教諭攜手選中一處桌案,兩位老同窗想談甚歡,誰都不記得他這個兒子兼學生,想他一表人才竟成了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還好雅集上還有同樣落單的別縣書生,兩人立刻互問姓名結為友人,擺脫了在雅集上形單影隻的淒慘結果。
“今日正逢三月初三上巳節,恰巧與蘭亭雅集同日,”張知府起身對落座竹溪邊的文人墨客道,“這裡又有曲水可流觴,今次我等便效仿先賢在蘭亭雅集上的流觴曲水之趣,賞山賞水賞花賞鳥。諸位今日且忘卻俗世,寄情山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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